徐漾掏出证件准备办理入住,后面有个男的抢先挤过来:“我那房不退了啊。”
办事员一脸为难地看着徐漾,又看着那男子:“那个…”
徐漾正要发飙,男的回头冲他一阵赔礼道歉。
“对不住兄弟,我赶趟明天的车带我儿子去省城看病,原本想退了房子到外头凑合一宿,可是我儿子咳得厉害,不敢让他跟我在外面过夜。”
徐漾这人就这样,你要跟他横那你肯定横不过他,但眼下人家事出有因,也很诚恳赔礼道歉,那也不好再跟人家抢。
“房间给大哥吧,我们找个桥洞对付一宿。”
林知风都发话了,徐漾更没话说,拎着行李走出招待所:“我带你们去个地吧。”
他跟高算盘弄了个位置当仓库,就在纺织厂后面,那里当库房是可以,但是根本没法睡人,但是现在这条件库房怎么也比桥洞好。
从招待所出来往东走一段路,就看到纺织厂的大门,再绕到后头去,看着废弃的荒草垛里有个小铁门。
林知风在后面照手电,徐漾在前面开门小铁门进去,走过几间废弃的厂房,有一处小楼梯进去就是徐漾他们的库房。
徐漾刚准备掏出钥匙开门,有两条老鼠快速从楼梯那跑过来,吓得林知风只往徐漾身边靠。
本质还是城里的娇娇小姐,哪怕在葫芦沟生活多年,还是怕老鼠怕蝙蝠,怕蛇怕黄鳝蚯蚓。
徐漾眼角斜她一眼,心里美着呢,倒是见
到她有害怕的东西了,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这地就这样,老鼠多,要么上桥洞去睡也行,不过那可能会有蛇从你身上爬过。”
林知风光听着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徐漾看她怕都皱起眉头,笑了笑,没再逗她,开门进去,就在门边摸索着火柴把煤油灯点起来。
幽暗的库房瞬间亮起来,林知风才看到里头东西还真不少,除了徐漾他们卖剩下的罐头,还有棉花,有布料,有各种锅碗日用品…
齐全的好像是个供销社的小库房。
林知风是真没想到徐漾在这有这么个小金库,也难怪他之前天天早出晚归的,原来全在倒腾这些。
“你这货都从哪里来的啊,这些都是要票才能买到的东西呢。”
“这些都是供销社老鼠洞里淘出来的。”
供销社那群老鼠,每批到货总会藏着些卖给他们,供销社卖两元的东西,在黑市能多出三到五毛钱。
黑市买东西的人大都没票,所以价高些也能接受,只要有东西买就行。
供销社那些老鼠把东西卖给徐漾,两元钱拿来做账目,剩下的几分几毛的归自己,货一多,一趟总能多出个一两元的收入来。
一个月出这么趟,就多出元的收入。
这些已经形成一条成熟的产业链,黑市这头基本也就是徐漾宋振刚跟马六这几个独大。
不过最近徐漾跟马六把重心转到石灰厂去,这些杂货屯在这,他也没卖的心思
,打算跟林知风把酒席办好,能用的家里用,不能用的全送人。
“你看着用上哪个就往家里带,以后是没时间卖这些玩意。”
主要是不想以后再早出晚归的,关键弄这玩意就图个温饱,费精力也赚不到什么钱。
林知风还真的认真挑起来,既然以后都跟徐漾一起生活,她可不分什么你我。
好些东西她想买没票,黑市价高她没舍得,这些都可以白捡了。
徐漾在旁边铺床,地上铺一层他之前跟高算盘熬夜打磨罐头时睡的草席,接着铺上一层薄毯子,又铺两床棉被。
林知风看他铺一层又一层,回头看着他:“有这么冷嘛?”
“这让你垫着睡的。”徐漾说完自己小声嘀咕:“万福叔说你小时候睡的床是弹簧做的,软得跟躺在棉花堆里一样。”
徐漾这趟去葫芦沟,从张万福那也算开了眼界。
才知道林知风以前过的都是些他想都想不到的生活,进出坐着轿车,吃着几元钱一盒的冰激凌,那玩意还没他拳头大。
林家又有什么错,爷爷早年战乱在国外做生意,没少往国内捐物资,捐钱,培养林父长大后也是第一时间回来报效祖国。
第一个出生的长孙林知风那是林家的宝贝疙瘩,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
锦衣玉食生活这么些年,从大城市被撵到山沟沟养猪,那可不是常人能接受的变故。
有多少人是接受不了,跳河的跳河,上吊的上吊。
林父走
后,林知风还能带着弟弟坚韧勇敢地活着,她真的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厉害。
徐漾越是了解,就越心疼林知风。
林知风没听到徐漾后面说的话,只是大概听他嘀咕说着棉花,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林知星等着徐漾铺好床,迫不及待倒下就睡,他是真的困到眼睛都睁不开。
林知风选了个暖水瓶,又拿了个脸盆,再凑上几副碗筷,齐整地码到脸盆里,倒是还有不少想拿的,就是带不下也只能作罢。
徐漾铺了两个床铺,他跟林知星睡一处,林知风自个睡,两层棉被垫着底,睡着又软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