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漾见过陈兰香两回,算不上熟悉,如果只是单纯走在路上碰见,他肯定连招呼都不会跟陈兰香打,但是现在她大着肚子坐在地上。
就是个陌生人徐漾也是有些做不到视而不见。
“嫂子,怎么就你一人,宋哥呢?”
陈兰香听着声音才将头抬起来,就见个人杵在跟前高得跟电线杆子似的,勉强见着脸就认出徐漾来。
“你是大永吧,我认得你。”
这小子个高,皮囊好,在宋振刚认识的一伙人里,陈兰香对他印象最为深刻。
“是我,嫂子,需要帮忙吗?”
“方便吗?方便你扶嫂子到产科去,哎哟,我还想着这肚里的娃他没那么早发动,就说来扯点布给老大做身过年的棉衣,谁知道我这路过医院门口肚子就疼起来。”
陈兰香边揉着肚子边抱怨:“这估摸要生个娇气包,在医院门口他就不舍得走咧。”
“我正好上医院取药。”徐漾将陈兰香扶起来:“宋哥呢,怎么就你自己一人。”
“嘿,你宋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个拼命三郎,我跟他都是过苦日子来的人,可不敢歇着。”
两人边往医院走,边说着宋振刚的事,刚走进医院门诊楼,突然有人迎面喊了一句:“你不是徐漾嘛。”
徐漾闻声停下来,跟他打招呼的男子穿着件白大褂,梳着二八分的头,还戴着副黑框眼镜,他左侧下巴那颗痣瞬间就让徐漾
认出他来。
“你是周庆学?”
被认出来的周庆学扶了扶眼镜框:“你还不赖嘛,能认出我来。”说话的时候视线偷偷打量着旁边的陈兰香。
周庆学还想问问徐漾的情况,后面有小护士在催他,只能先去忙:“我先忙,我反正晚点也回大队去,到时候再聚。”
徐漾也没应声,跟着陈兰香往产科去。
他现在又不是七八岁的小毛孩,如今二十好几的他对于这个小时候的死对头已经没有太多情绪。
徐漾是已经不把周庆学当回事,但一生要强,喜欢攀比的周庆学可不甘愿就这么放过他。
哪怕现在的他已经优秀到让大部分的人都望尘莫及,周庆学依然有自己不想输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对象。
周庆学原本也是大阳生产队的人,十五岁那年闹饥荒,周庆学上山砍柴时饿晕在路上,被路过的人救下,在得知救命恩人是名医生之后,周庆学他爹厚着脸皮求对方收养了周庆学。
说是收养,其实是送上门去当童养夫。
虽然会被人笑话,被人戳脊梁骨,但也总比饿死的强。
周庆学跟着‘新爸’到了省城生活,不仅仅吃饱穿暖,还能读书,不到五年的时间,周庆学把他老爹也接去省城。
之后他们父子俩在大阳生产队就再也没消息。
这次到公社医院来做事是周庆学自己申请调过来的,他爹年纪大了之后就开始想念家乡。
周庆学为了方便照顾他爸,就转到公社医院来做事。
这几天工作才稳定下来,他打算下午接到他爸之后就正式回大阳生产队去生活一段日子。
他家在生产队的祖屋早已经破败不堪,他们父子俩回去只能借住在堂叔家里,等自家房子修整好再搬去住。
吃住这些周庆学也不大去在意,毕竟他身份在这里,别人不会质疑什么,甚至更多的是要巴结他。
唯一让周庆学有些拿不出手的是他的对象王芳。
王芳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所以走路的时候有些高低脚,他本来就是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加上岳父还在世,周庆学也甩不开对方。
这次回大队去生活,他唯一不想让人看到的就是王芳。
但是他爸又需要人照顾,他再不情愿也要把王芳也带身边来,带回生产队去生活。
原本还担心大队的人见到瘸腿的王芳会笑话他,现在看徐漾这对象长得老不说,看着就一副没文化的样子。
跟徐漾那个老对象相比,他觉得王芳体面太多了。
周庆学光想着就觉得自己胜出。
谁能想啊,以前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徐漾,如今竟然也妥协到娶这么个老女人当对象。
周庆学越想越得意,走路还吹起口哨来。
徐漾在产科那头安置好陈兰香后,又去差人找宋振刚过来,他自己领了林知风的药才去买翻新屋子的材料。
主要是缺瓦片跟红砖,
这些东西公社的砖厂都能买到,除了这些还有刷墙的白石灰,白石灰徐漾他们自己产,倒是不花钱买。
下午的时候拖拉机把这些材料运到生产队去,大伙又开始对徐漾的私生活关注起来。
徐漾赶在年前又是修房子,又是打家具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在说徐老二这么大动干戈是准备讨新媳妇了。
讨谁,谁也没说出个准信来。
徐保庆只知道他这傻儿子心思在林知风身上,之后就没再管过他,只要是对的人,不管绕多少弯子,他们最后都会在一起。
如果他们之间有缘无分,那他就是过度参与也不会起任何结果,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也有人说他讨的是林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