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影有些虚浮,脚步不稳地从房间里出来,花臂赶忙上去扶住他,
“少爷你哎,你听先生的话不行吗。”花臂看着少年背后渗出的血丝印在衬衫上。
他真是一点也看不懂,青春期的男生就这么喜欢找抽吗,
“你要是想发泄,我陪少爷你打。”
时攸隰脸上不见丝毫痛苦之色,他笑了笑,“下次在跟哥约,我没事。”
他不顾花臂要给他清理伤口的挽留,外套也不披,直接坐进车里。
“叮!”
时攸隰拿出手机一看,是官识延的电话。
“咳咳,喂。”
官识延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少年的咳嗽声,他敏锐道:“你怎么了?又做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做,只是有点冷而已。”
官识延听见风流的声音,“你在外面?你不会又跑去埋雪吧!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命没有了还怎么找人!”
时攸隰看了看窗外厚积的雪堆,笑道:“怎么会,我很惜命的。”
官识延:“放你1米8的屁。”
就因为时攸隰说那个姐姐告诉她,动画片里说得被雪埋了15分钟没出来就会死。
这家伙居然真的跑去试验。
但也就是因为那个动画片真的存在,再加上官识延自己也觉得他记忆不对。
在所有人都不信时攸隰的时候。
是官识延说信他,信有穆以姌的存在。
官识延回想了一下这几年时攸隰越加严重的自毁倾向。
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拽住了站在悬崖边的时攸隰。
“总之,你给我老实点,你让我做的事,我做了,只是这样真的好吗,那可是你父母”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没被戳到明面上而已。”
“好吧。”
“对了,深港大学那的人说没有你画上的学生。”
对面沉默了一会,“…嗯。”
官识延迟疑开口:“你说如果”
“算了没什么。”
电话挂掉。
时攸隰出神的看着窗外。
他知道官识延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如果没找到怎么办…
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怎么办
车子驶进市区,红绿灯旁边摆满了各式摊贩。
掐着东北口音的大爷边转着木棒边吆喝:“10元一根儿,红橙黄绿青蓝紫,五彩缤纷的棉花糖~”
“有粉色的吗?”
大爷抬头,只见一个穿着单薄衬衫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冷白的皮肤,浓墨一般的五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一脸下一秒就要去顶楼的表情呢。
大爷点了点头,“有,我给你调,要什么样的?”
“爱心。”
大爷哼笑:“还挺有少女心的哈。”
像是又要下雪了,风呼呼地吹,大爷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一瞥时攸隰:“冷死了小伙子,你去拿件衣服披着,感冒了可不赖我啊。”
时攸隰跟没听见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成型的棉花糖。
大爷一看少年身后不停探脸的司机,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塞给他冻红的手心。
“呐!给你一个,我闺女给我的,热乎。”
“”
“虽然你是男生,也得注意保暖,别瞎造作,”
“喏好了。”
时攸隰怔怔地看着手里膨胀起来的暖宝宝,另一只手上,粉色的棉花糖被风吹得一絮一絮地黏到他的身上。
哪里漏了个洞,突然就堵不住了。
“赶紧付钱然后上车,都要吹没了哎呀下雪了,你脸上沾到了。”
雪花粘在时攸隰的眼睫毛上,融掉,一抹湿润淌下来。
时攸隰恍恍地伸手盖住眼睛。
“啊”
大爷抽纸递给他,“擦一下哎你,你哭什么啊!”
大爷大惊:这是来讹人的?
坐着几百万的豪车来讹他一个摆摊的?!
他手忙脚乱地跑到时攸隰身边,
“你,你没钱吗,没钱算了算了,送你了,别哭了。”
他面前,少年的脊骨弯折,弓着的身子不停颤动,低哑的哽咽散在风里,像个小孩一样,不停地哭。
棉花糖还是很甜,暖宝宝也很暖。
你不在了之后什么都没变。
可我就是…
好想你。
…
出租车开进了海市中心的一片别墅区,在其中一栋停了下来。
这栋房子是穆以姌父亲婚前买的,所以在穆以姌成年后,爷爷就把这套房子归到了她的名下。
她很少见爷爷,因为是父亲的养父,不怎么亲近,对方是个独居隐世的老人。
趁这次回来,好好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吧。
穆以姌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屋。
她站在玄关笑道:“爸爸妈妈,姌姌回来了。”
别墅里空空荡荡,除了她的回声,别无其它。
所有摆件家具都跟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穆以姌放下行李,朝小阁楼走。
那时太小又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