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夕目中一冷,准备随时出手,忽而察觉身后一人熟悉的气息。
一阵血腥气夹杂着竹叶之香。
“莫怕。”
冷厉又柔和的嗓音让人心生安宁,接着一人伸手覆住她双目,将其虚虚搂入怀中,手边的长剑迎着对面的杀手,在那人一步之遥时一剑封喉。
耳边传来剑刺之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有人倒下的声响。
旁的刺客与叶里等人纷纷一怔。
温热又略带粗糙的手掌连同她的鼻翼一同遮盖,鼻中充盈竹叶之香,将血腥气隔绝开来。
她小声:“息竹。”
听到怀中人略带惊喜的呼唤,风息竹冷冽的眸子微微一动。
原来换声她也依旧能识。
他安慰道:“我来得晚了些,让你受了委屈。”
原本并未觉得委屈,可听到他这样说,叶浅夕只觉得一肚子怨气往鼻尖上冲,酸涩不已。
登时一整日的疲乏在这一刻才松懈下来。
她心中纵有万般疑问,可眼下不是相问之时,被捂着眼睛又看不到他,只担忧道:“你受伤了?”
风息竹自出了上京,皇后的人便一直追杀,整整三日车轮之战,杀手蜂拥而至,他没能前去蜀州。
今日方才脱身,他身中数剑,对他来说倒也不十分严重。
无寻告知,她来宫中迟迟不见踪影,他便猜测皇后已经出手,顾不得一身疲乏,换了衣裳便匆匆赶来。
好在,来得及。
他不愿让她忧心,言语尽量平和:“无事,只是旁人的血。”
他的嗓音低沉有力,听不出任何异样,即便不是那熟悉声音仍叫她心中暖阳如昼。
“你先在别处等我,一会儿带你回家。”
她“嗯”了一声,“那你小心些。”
他松开手,随即挪步挡住身后的死尸,粗略忘了一眼,少女眸中泛着水雾的喜色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便是给他到来的最好的欢迎礼。
风息竹终是忍不住将她唇角的青丝拢在耳后,轻轻一转,推入一旁假山后的树下,随后一件外衫落在她头顶,将她周身覆盖。
视线突然变暗,脑袋上厚重的衣裳令叶浅夕不解。
他似哄道:“血腥气重,你听话,先用这个搭一会儿,怕了就捂着耳朵。”
听得这话,叶浅夕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如此贴心地被一男子照顾着,除却父亲还是头一回。
风息竹回眸首望向敌人时,深邃的眸子立时变得冷彻,极度的疲惫他只想尽快结束战斗,大肆杀戮场面太过血腥,他不愿让她受着惊吓。
此处仍是皇后所属的一座小花园,已然荒废,除却宫人洒扫连宫灯也无,但月色正好还是能视物清晰。
叶浅夕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裳,狭小的空间满是温热的气息,险些令人喘不过气,可依旧不愿拉开。
其实,他若不来,凭自己的武艺也能撑到面圣,不过怕是会毒发而亡了。
依着她的性格定然不会让他只身犯险,但这种时候也只好乖巧地听话,不给他添麻烦。
亦是,因着她信他。
叶里睁着一只眼艰难地看着,心中腾地升起怒火,他看出此人武功极高,心下生疑。
可风息竹去了蜀州,他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见他对叶浅夕如此照拂,又让他不快:“你是何人?”
风息竹的易容之术,从无破绽,加上布巾遮面,双重防护难以识别,他道:“自是来取你性命之人。”
话落他掠影而来,叶里一只眸子闪着厉光。
商羽忙疾身前来,为他挡刀。
此行风息竹用的是重剑,商羽轻功不若,但武艺非然。
好在己方人多,迅速将其围住。
叶里看了一刻,实在看不出此人招数路子,不过,凭此已十分确认他不是北定王。
趁着几人拖住他,叶里直冲叶浅夕。
风声呼啸过耳,她身旁的树木被一道大力击打,树枝未断,落叶声声似雨。
叶里被风息竹的内力所阻,弹出几丈,跳至一宫墙上。
叶浅夕撩开衣裳探出一个脑袋,这才看清这是一棵石榴树。
在宫内至今还能再开一茬,当真不算稀奇了。
月之清,风正鸣,赤花绯红如雪纷扬,少女眼尾如火,面容赛雪,眸波盈盈泛水,关切地望向一人。
此一幕震撼了几人。
此时,非是发呆之时,商羽呵令,“都给我上!”
即便身受重伤,风息竹对付这些杀手还是绰绰有余。
打斗中一地狼藉,飞石落入脚下,险些伤到她。
她裙下的赤足令他眉心一蹙,手中的长剑用力握了几分。
不多时,黑影之中只余下身中数剑的商羽,想到他若死了,顾言知也得挂,索性废了他的武功。
“该你了。”
月似白霜,风息竹剑指叶里,剑尖滴血,映在月下闪耀着异光。
叶里只觉得其声如夜中魑魅,恐怖如斯,他望着一地死尸,想不到这些刺客竟连他的面巾也未能摘下。
他此生唯一惧怕的唯有那似地狱阎罗的北定王,除此之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