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浸冷,寂夜沉沉。
长街传来一人冷笑。
顾言知目中鄙夷,“你这小人,莫不要将自己说得那样清高,你若不是别有所图,为何接近她?”
风息竹不喜与人争辩,但若出口必然拿捏,“顾将军是何意,我便是何意,不过与你略有不同,我不图钱财与名利。”
不图钱财名利那便是图人了?
顾言知心下顿生急躁。
此行远去蜀州一去数月,回来后若是浅夕被他骗了,那自己辛苦搏来的军功又有何用?
不,他绝不允许。
且他对此人一无所知,敌暗我明,于他不利。
顾言知隐忍的怒气终于散开,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风息竹目中肃然,嘴角噙着讥讽,却不愿答。
顾言知自顾猜测,商羽是北定王的人,被其派人追杀至上京,那么此人…
“你是北定王的人?”
话音刚落,顾言知只觉似云遮月,目中一黑。
墨色弥漫的暗夜,传来一句森寒之言,“你倒是还不算笨。”
陛下已然召他回京,就算顾言知去向谁禀奏也不用担忧。
因此,风息竹并不打算向他隐瞒。
商羽在他身边,定然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就只能是其自己的猜测了。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明白那日究竟遭了几人的暗算。
待云散去顾言知才又看清此人,似乎方才阴森诡异的杀意是一场错觉。
传闻北定王喜欢结交江湖中人。
秉性阴晴不定,只因其样貌极丑喜欢带着面具,喜好杀人。
他不明白,北定王的人为何要出现在上京。
可这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他咬紧牙关,言语上坚决不能落下风,“浅夕是个聪慧的女子,最不喜欢旁人对她耍心思,你伪装身份故意接近,若是她发现必然不会相信你。”
“这话,顾将军还是说给自己听较为合适。”
被人一语噎喉又直戳心窝,顾言知沉默半晌才缓过来,“她是我的妻。”
风息竹的眼眸微暗,意味深长道:“顾将军真是健忘,你已被她当众休弃。”
‘当众’二字着实伤人,顾言知急红了眼,羞愧与愤怒交织。
说不过叶浅夕也就罢了,连男子他也说不过。
好歹他也是个举人出身,口齿竟不如一个江湖武夫。
他继续辩解:“她曾是我的妻子,结发之妻,只许一人,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这么快就生气了,可风息竹依旧面色平静。
只是那双眸子笑中带有浓浓的寒霜,“那又如何?我钟情于她,无关她是否有过人家。”
其实,他此言更多的是绝了顾言知再去纠缠她的心思。
话中之意,亦是他不愿或说不敢表露的。
他身份特殊,明月高悬于天,怎敢令其跌落入泥。
顾言知就不信他不在意,“我与她相识八年,这一点你能比吗?”
他不耐:“自然比不了。”
顾言知心中一松,嘴角抽动,总算能赢他一局。
二人言语争风,着实有些无趣。
风息竹并未睬他,从容道:“我与她相识之时,顾将军只怕还在玩泥巴。”
怎么可能?顾言知目瞪如牛眼。
他立时又安慰起自己,明明是要刺激他的,自己倒先沉不住气,“你撒谎…”
风息竹好似很自豪地炫耀着:“她发间的发簪是我亲手所做,唯此一妻,也是云姨亲口承认的。”
顾言知只觉心肺发烫,胸中妒火蔓延焚身,那簪子她可是当宝贝一样日日戴着,原来是他送的。
“我们的婚事是岳父大人亲口承认的,你算的了什么?”
得到了云惜灵的认可又如何,他才是叶舟至死也要将女儿托付之人。
他的模样让风息竹只觉狭隘,但他依旧是谦谦君子之姿,只为故意气他,“叶将军是否真心托付,不如顾将军去问问?”
顾言知崩溃无语,人都死了上哪问去?
他捏紧了手中的刀鞘,要问也是他去问叶老夫人。
他手握刀柄,欲抽刀,“前次,我身负伤,让你讨了便宜,这一次我们来一决高下。”
负伤与否,风息竹当然知道,技不如人借口倒是不少。
“好啊,输了的人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你若是输得起,便可来战!”
他目中桀骜,惹得头顶长月也暗下几分。
顾言知心中发虚,可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不知道商羽的蛊可有作用,他还不能死。
风息竹也没想让他死,他将腰间长剑抽出,软刃如柳,剑锋闪着白光。
顾言知以为他没有兵器,上回,他三招之内将自己的剑夺去,伤了自己,还历历在目。
上次是自己疏忽,这一次他用的,可是虽他前往战场杀敌无数的重刃。
顾言知身着甲胄,金光染目,他斗篷一扬,欲先出手。
刀剑相触,火花四溅,杀气四涌。
内力卷风而行,黑色身影飞梭如电,倒显得顾言知的身形有些笨拙。
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