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那位公子,卿染当真敬佩不已,事事周全细心。
可叶浅夕似乎没什么感触,卿染有些失望:“阿月,你为何请求陛下追封师公一个爵位呢,要这物件遭人惦记,
若是有什么公爵加持,那顾言知怎么也不敢放肆做那下作之事,他这样屡次偷偷入院着实让人担忧。”
叶浅夕不是没有想过,可爹娘毕生都在逃避权势她怎能以此邀权,“我爹从前就不喜欢这样些,何况若是求了什么爵位,我只怕要终身受困于名利之下了。
你想想,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有人盯着,不得自由,做得不好便会指责父亲教女无方,人言可畏,我不想让旁人议论他们,
且食君之禄当担君之忧,若是日后陛下要我举财助他开疆拓土我该如何呢?皇帝的赏赐可不好拿啊!”
不是她不愿分担国事,若家国之难,她也比当倾尽全力,只是眼下,还不是时机。
叶浅夕又将与樊掌柜的猜测也都告诉了卿染,本不想让她担忧这些事,可她近日做了个决定。
趁着陛下还未挑明,叶浅夕立即提笔给樊掌柜写了一封信。
蒲月如今不知身在何处,要是能写信就好了,让她尽快回来。
若是燕南之战有蹊跷蒲月会很危险。
.
银星伴月,院中树影清浅交错。
屋内传出悠扬之曲,时而凄凉哀婉,时而豪放高亢。
叶浅夕站在屋中,长箫紧贴朱唇,粉桃的指尖在箫身上上下转换。
原本只是试音,可为缓解卿染的忧愁,只好为哄她吹奏一曲。
风息竹在院中止步静赏,他虽不懂倒也叫人心生安宁。
一曲毕,卿染眼中的忧愁一扫而散,不多时屋门被人敲响。
卿染起身将房门打开。
见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竹公子。”
她让了身,朝着叶浅夕喊了一声,便低着头匆匆而去。
风系息竹负手立于门外,望向屋内晶莹明亮的一双眸子,言语简单,“我已将那簪子和信亲手交于姜世子,他回了信,我已经交给柳家千金,你尽可安心了。”
请他送簪子,不管如何他都是跟自己拴在一条绳上了,毕竟,此事她的确需要面生的男子才可办成,叶浅夕眼如弯月,真诚道谢:“有劳竹公子,请进来喝杯茶吧!”
她转身,邀请他进门。
风息竹自是知晓深夜入女子闺房,实在不妥,站在门外迟迟未动。
叶浅夕并未等他进门,自顾地走向书案旁将茶倒好。
风息竹只好迈步,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叶浅夕的屋子,他记得自己受伤时,就是躺在她的榻上。
这屋内陈设简单,左边屏风后是床榻,正对面是小榻,左边则是书案,博古架上堆积了许多书籍,屋内还有女子温软的馨香夹杂着淡淡的药香。
他不知该坐哪里,于是只好站在门边。
叶浅夕将茶放置在小榻的案几上,“夜深本不该饮茶的,但这个是安神的。”
见此,他只好走过去,稳稳落座,安静地喝着茶,从他细微的动作便可看出他有些紧张,茶盏里的水有轻微晃动。
请他喝茶就只是喝茶,叶浅夕并未与他交谈,事实上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异性交谈。
她偷偷瞧了一眼风息竹,他端坐如松,饮茶之姿亦是优雅风度。
他不似上京男子肤色偏白,倒是显得有些蜜色,烛火映照面色更甚。
他不问自己所做之事,只静静配合她帮助她。
对此人虽心中感激也心生疑惑。
叶浅夕回到书案前将长箫装入布袋,不过她不打算将其收起,以作防身。
做完这一切她才在书案旁静静写着字。
风息竹轻瞥一眼,她已换回女装,静容温乎如莹,使那烛火也失了颜色。
她的玉指白如藕节,握笔的手法轻盈似乎像是在作画,只是不知她的字写得如何,想必一定很好看。
突然叶浅夕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望向他,“你是怎么把信交给柳小姐的?”
风息竹握着手中的杯子静于半空,一时顿住,“怎么送进侯府的就怎么送到柳小姐手中。”
叶浅夕“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他是可以信任的,她这样想着。
正当风息竹想要开口离去时她又冒出来一句,“还未问竹公子,在这里住得可还舒适?”
“还好!”
他很诚实,这是叶浅夕得到的结论。
毕竟药堂没有府邸那样豪华舒适,她将毛笔抵住下巴,
“你喜欢吃什么?”
风息竹不知她所问何意,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又解释:“近日来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备餐,新来的帮厨不知公子喜好,公子于我是恩人,了解喜好以便多准备些客人喜爱的吃食。”
请人办事自然不能苛待。
原来如此,风息竹郑重思考才答复她,“我都可,不挑食。”
叶浅夕点点头,在纸上提笔写着风息竹的名字,“你说与我母亲相识,又知晓我许多事,想必我母亲一定很信任你,你也,应该早已知晓她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