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知要做什么恐怕他自己也不知,从前他看中郡主身份,又想得陛下器重。
终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现在,叶浅夕他要抓住,王爷太子也得守住。
“浅夕,这剑锋利你莫要伤着。”
他眼中含笑,能令她动怒也算件好事,毕竟从前她望着自己的眼中永远清淡如水。
话语间顾言知故意朝前略微偏移,剑尖已抵至他的锦衣,险些刺破。
叶浅夕的眸色微动,面对无耻之人她实在没招儿。
她将剑锋转向地,又倏地扔在地上,转身出了屋门。
今日下了一晌午的雨,叶浅夕顾不得地上的水渍沾湿裙角,匆匆而行。
见她不肯伤害自己,顾言知有些侥幸,将剑拾起收鞘追至门外,“浅夕,你不想知道岳父因何而死吗?”
他的话成功留住了叶浅夕。
“我知你与柳家千金交好,但她父亲是你的仇人。”
叶浅夕转过身来,目中生疑,顾言知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去年八月眼看大胜在即,大军等候多时粮草未至,军中无粮军心溃散,啃食树皮为生。”
言及此顾言知面色沉重,目露哀伤:“药草亦是缺少,岳父重伤本就久久不愈,为寻粮草深夜突袭敌军被围山谷惨死,那时我临危受命,趁着冬日大雪一举歼灭敌军,大军行近两月才回到上京…”
去年八月初,那正是叶浅夕前脚刚走发生的事,回来后的第二日她就中毒了前后也不过十日。
若不是她曾亲去军中,可能会信他的鬼话,他如此说莫不是隐瞒什么?
叶浅夕略微沉吟,当真不想与他废话,冷眼一瞥。
顾言知却似目不视物般瞧不见她的嫌弃,先一步闪至她身前,却未敢触碰她,“你前次进宫面圣,陛下赐你之物可保一人性命,难道你要用其去救柳小姐?
可怜岳父一代名将镇国将军就这样枉死,你却想急于救仇人之女,浅夕我此来就是怕你做了错事后悔终生…”
原来他知道这件事,也定是知道父亲生平事迹了。
难怪突然转变态度,厚颜无耻地来寻自己,想必是为了父亲的旧部。
她冷言道:“顾言知,蠢这个字给你用,都是委屈那字,念在你是我父亲苦心栽培之人,我奉劝你,脸面不易争取,莫要轻易丢弃。”
她丢下这句话便绕过他而去。
顾言知脸色微变紧追不舍。
一柄短刀‘嗖’的一声从叶浅夕的身边划过,刺向顾言知,他反应过来用手中的剑将其挡下。
叶浅夕向身后看去,风息竹不知何时立在院中,她匆匆走过他身边,说了句话便走开了。
顾言知见叶浅夕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些心急,不知自己的话她可信。
他与风息竹冷目相对,两次遇见这人,都是在夜间看不真切。
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说不定叶浅夕是被他诓骗才会收留他。
不过是靠女子奉养的不齿之徒,想及此他目露鄙夷。
风息竹自是察觉他的神色,面色沉静,眸中却带戏谑之意,“早听闻顾将军武艺高强今日凑巧,想讨教一二。”
顾言知心中有事不想与他耽搁,不知此人实力如何。
若是江湖中人必然不是对手,索性不战,“近日本将有伤在身,阁下胜了也胜之不武。”
“我这人一向不讲规矩,不讲德行。”风息竹面无表情,但言语冷冽。
顾言知紧要牙关,握紧手中的剑,深知此人难缠。
想到他二人日夜相伴,他眸色渐厉,长剑出鞘,抽身便上前,欲十招之内将其拿下。
风息竹伸手探了探腰间软剑却不急于抽出迎敌。
叶浅夕让风息竹拖住顾言知,去了前堂寻来卿染商议如何解救柳清婉。
卿染得知竹公子正与顾言知缠斗,怕他受伤,心中焦急指了指后院,“阿月,不如我们去后堂好生商议。”
叶浅夕自是不知晓她的担忧,茫然地点了点头。
然而,后院空无一人。
夜灯辉宏,瑞祥楼,上京最好的酒楼。
一男子身坐素舆,白衣胜雪,长发以雪缎简束在脑后。
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度逼人。
其面目俊美绝伦,额间的美人尖似女子婉柔之美,又似男子风姿秀逸。
恍如降临翩翩浊世的谪仙,如瓷如玉的手正端着瓷杯,望向对面立在窗前的风息竹。
此人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萧阳嘉。
夜风轻拂他闻到了些许血腥味,皱起眉饮着杯中的清酒,“这上京中有多少客栈安静舒适,再不济我外府也可安歇,你为何要去那医女的药堂?”
见他不语,萧阳嘉自斟自饮起来,“你可知那药堂是何人所开?”
风息竹身形微顿,回首望向他,“是何人都与我无关。”
萧阳嘉自以为,他不在上京,自然是不会知道大街小巷传唱的将军府与那药堂隐隐牵绊的瓜葛。
许久,风息竹答:“我的银子是抚恤战死将士遗孤的。”
萧阳嘉刚入口的酒被呛出,咳嗽不止,随从赶忙轻抚他后背,为他擦去桌上残留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