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也太巧了些,古言有云,当巧合与巧合重叠之时,那便不是巧合了乃是有人刻意为之无论先前金刀门锦衣、唐氏两位公子,还是那两名宗师刺客,甚至
还有我,自汴京至木屋,无论当中过程几何,最终汇聚的,便是此林中木屋不!是木屋中的您!”言至此时,青衫少年终是从老者面上瞧出了一丝情绪波澜。
但却不是被人看破心思的慌张,仅仅只是他唇角微抬,眼角皱纹的稍稍堆积,甚至青衫少年看不出他这笑中,是对自己适才揣度的肯定,还是对自己妄自猜测的嘲笑。
剑眉微蹙,少年人血气方刚,即便已历经江湖之险,人心之恶,但依旧还有几分傲气,见老人只是微笑,不由语气凝重几分:“马车之中,您观察入微,仅凭我掌中习剑之痕,便断言我不是寻常武师,而后问我文武之问之后木屋之中,那位唐公子不屑我那‘为百姓而持鼎立’之论时,却随您赞同,唐公子却变了脸色,能让南唐皇子,都有所忌惮之人,我实想不出这世上还有第二人”
“当然此为其一佐证”青衫少年知从老者面上已看不出丝毫破绽,干脆不再观其面容,而是话锋一转,尽述心中揣测。
“布局如此深远,能将那金刀门众人、三位宗师并那唐氏公子,都算计其中,甚至在命悬一瞬之时,皆成竹在胸、面不改色此为佐证之二。”
“这第三嘛凡布局者,无论何时,应留后手此前我与那佝偻刺客交手之时,也在暗中观察您,将自己性命都布
于此局中,后手到底是何人,我曾想过,可能会是无名前辈,甚至会是师父他老人家,但却没想到,您所留的后手,竟是清心观有这位天师坐镇,莫说那两位宗师刺客,怕是加上唐九,您都可全身而退”
少年言尽心中猜测,随即话锋陡转,一改此前尊敬模样,问向老者,一字一句。
“不知我在您棋局之中,到底是落子何处?”
时至此时,老者终是不再沉默,将手中最后一块肉塞入口中,缓缓抬首,迎上少年目光,语气平缓:“不妨猜猜看,老夫想要等的人,到底会不会出现林中?”
老人之问,将少年从自己揣度中拉回,知自己从面前老者身上寻不到想要的结果,便暗定心思,或许侧面迂回,有一线机会,当即凝神,开口回道。
“以我观来,唐九前辈武境高强,但终归是行护卫之职,此时想来已在劝说那位公子,趁早离开,尤是在今夜见过唐公子的人太多,且不论他是否已暴露了身份,暴露了行踪,便是今夜刺杀,也是冲他而来”少年直言自己对唐九心思的揣度,而后话锋转向唐氏公子,继续说道。
“但那位唐公子,在木屋中我与他对话寥寥,但却从他所言之中,听出他绝不是贪生之人,况且您苦心布下此局,目的之一,不正为了引他入局吗金灵九转的仿方,您也大气相送,以他的病看
来,那仿制药方远远不够您在木屋之中送出药方,正是为了此刻所以无论是为了他自个儿的命,还是为了南唐百姓,他不仅不会走,而且会想出万全之策,留在汴京”
“哈哈哈”老人听完少年刨析之言,不禁抚须而笑,随即勉力起身,向着火堆旁的众人缓缓行去,喃喃之声恰好令旁人无法听到,而令青衫少年正可清晰入耳。
“年纪大了,吃些东西,总要活动一番不必你们年轻小辈,无论这江湖还是江山,总归是后浪推前浪呐”
少年话音才落,就听得远端林中悉索声响传来,只见唐九扶着面色苍白的唐公子从林间缓行而出,向着众人行来,距离尚远,但那位唐公子眸中坚定,却让远端的青衫少年真切感应到了。
一切皆入适才自己所言不,应当说一切尽在起身踱步的老者谋算之中,自己不过是堪堪窥得他所布下棋局一角而已
望向老者略有蹒跚踱步背影,青衫少年一时哑然,无论三年历练,还是再下不归山,曾都以为自己掌控命运,但当发现仿佛陷入泥沼般棋局之中,心境自然受扰,甚至一瞬错觉,自己经历的这些,到底是真的一路艰辛,还是早在别人算计之中。
青衫少年甚至不敢再往下多想,自己从小便是孤苦一人,得师父收养,授文习武,难不成这一切
也是有人刻意安排,自己也是棋局之中,可有可无的一子。
心思一乱,五感皆消,就连强行以内力压下的内伤也再度涌上,少年只觉天旋地转,身形不稳,万幸远端几人之中,始终有一双杏眸不曾离开青衫少年分毫,见得此景一瞬,碧衣身形当即跃起,向着少年疾跃而来。
本就不远,且少年只是心境紊乱,不至于立时倒地,正欲倾倒之时,却有一双手臂,牢牢挽住自己,隔着衣衫传来的几许温暖,不仅将少年身形稳住,更让他心思稍定。
侧目望去,那张鹅蛋脸儿是如此完美,那双杏眸之中,满凝关切,虽未开口,但却让少年真切感受,这一切的真实。
没有棋局、没有谋算,有的只是关切之人,尽管如此,青衫少年还是不能笃定,只得握住那双在初春寒意中稍显冰冷的手儿,不禁开口:“霖儿你说这咱们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在霖儿心中,青衫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