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琛刚起床,却见今日的洗脸水竟然是温华打来的。
温华恭敬地侍奉在一旁。
叶琛一脸诧异道,“华儿,这么珍贵的时光,你不去读书,做这等事情做什么?”
叶琛并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只要温华读书有成效,他就心满意足了。
温华却拿起毛巾,主动给叶琛擦拭脸颊,又拿起了剃须刀,笑着说道,“姑父,温华在您这里住了那么久,还未曾为您做过什么,您就让温华侍奉您一次吧。”
叶琛抚摸着颌下新长出来的胡茬,看着情真意切的温华,哈哈笑道,“好,好好,依你便是。”
叶琛虽然三十多岁,却并不习惯留胡须,这样让自己显得更年轻一些。
温华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叶琛的胡茬刮下去。
然后又重新帮着叶琛净面,这个过程,温华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姑父。
岁月似乎没有在姑父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很年轻。.
他很俊朗。
便是那些丰神俊逸的少年郎,诸如卢照凌、高适也比不过姑父。
但是他却有了一双粗糙到如树皮的大手。
看着姑父的手,温华的眼神有些酸楚,忍不住攥了上去,摩挲了两下,口中道,“这哪里是读书人的手,着实辛苦您了,姑父。”
叶琛抽了抽手,有些不自在,男人么,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想要细皮嫩肉的太难了。
待擦干净收,叶琛忍不住摸了摸温华的脑袋,“你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要是让小壮看见你抢了他的活,他又得生气了。”
温华笑道,“小壮在外面扎马步,可没有时间孝敬您了。”
说着,他搀扶着叶琛坐在椅子上,主动帮着叶琛整理因为睡眠有些散乱的发髻。
叶琛看着忙碌的温华,忍不住说道,“若不是大家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早就将这一头长发剃了,实在是麻烦。”
姑父素来喜欢说一些荒唐话,温华却不放在心上。
他的动作轻柔,手里拿着梳子,一缕缕地帮叶琛顺着头发。
叶琛也不着急,这个孩子是有心思的,有些话等到他想说了,他自然会说的。
温华帮姑父束发结束之后,又观瞧了片刻,心中喜欢得不行。
束发带着折上巾的姑父,越发的显得器宇轩昂、温润玉如了。
“天啊,华儿,你这手艺不错啊!”
叶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两眼都开始放光了。
起码这发型,他是搞不出来的。
甚至有的时候着急出门,他都会扎个马尾。
看到温华给自己弄的束发,叶琛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叶琛觉得,就靠这个发型,自己在长安,一定能成为轰动全城的男人。
既然有了新发型,自然要展示一番,叶琛拿起昨日准备的标志,准备去老宅一趟,一脸审视地看着温华,开腔问道,“你若是有话要说,亦或是有事求我,可要抓紧开口。”
温华笑脸恭敬道,“只是觉得临近科举,到时候远离家乡,便不能侍奉在姑父左右,心中难免悲伤,便想每日为姑父束发,还请姑父应允。”
温华话音落下,叶琛微微一愣。
这时间过得那么快的么?
旋即意识到,这一晃都好几个月过去了,马上都是冬天了。
叶琛本来迈出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拉着温华的袖子坐下,“孩子,这种待遇姑父偶尔享受一回就够了,哪有一个酸秀才,让探花郎天天梳头呢?
倒是你所言,科举在即,让姑父心中多了几分忧伤。”
“不过雄鹰早晚要出去飞翔的,就连三壮因为带兵,也要长时间离开家人。这都是男子汉成长的过程。
不然你老在家里,姑父岂不是要辛苦一辈子。”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为天下苍生做些好事,便是天天不在姑父身边儿,又有何妨呢?”叶琛话音落下,心中万分的不舍,却感觉这一席话,非常的熟悉。
这不就是昔日里,老娘跟自己说的话么?
果然,华夏人的浪漫和情愫,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温华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叉手郑重道,“温华,谨遵姑父的教诲。”
叶琛看着温华的恭敬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感慨,如果说昔日里自己帮助温华,是因为温云衡的缘故,可是这些日子的接触,让温华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
想到,不久之后,这孩子就要踏上科举,可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庇护,便忍不住说道,“你说教诲,我便多说两句。姑父年幼时,曾得高人指点,得一片文章,一直牢记于心,今日传授与你,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温华眼前一亮,“请姑父示下。”
叶琛心中暗暗道,“宋夫子,且对不起了。”
当下便将自己记忆之中为数不多的一篇,《送东阳马生序》对温华念了出来。
温华初听便极有代入感,因为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等诸多内容就是自己昔日曾遭遇过的。
后当姑父吟诵道,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