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梦幻请假送李子璇去故垒火车站坐车。
故垒火车站,宋梦幻很熟悉,就在不久前,他从西城重回故垒西边进修学院,便是坐火车来的,下车的地方自然便是故垒火车站。
而在这之前,尤其是在故垒西边实习的那半年里,他曾经多次出入故垒火车站。
比如那一次师开红回曲周参加她哥哥师挑梁的婚礼,他曾送师开红到故垒火车站,虽然那一次旁边还有个电灯泡闫雪芳,但他仍然想办法将闫雪芳甩开,然后与师开红洒泪拥别。
又比如那一次他撇开在故垒人民医院照顾他的父母,偷偷地来到故垒火车站,然后乘火车去了曲周,并在曲周救下了正要寻短见的师开红,之后经历了可怕而又无奈的四次考验。
好像每一次来故垒火车站都和师开红有关。
但这一次终于和她没有关系了。
这一次和李子璇有关系。
李子璇拉着行李箱,拿着车票,站在已经可以望见队首的队伍里,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正在四处乱望的宋梦幻。
“梦幻,你过来一下。”李子璇忽然说道。
宋梦幻微怔,然后走到李子璇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你没有买站台票吧?”李子璇问道。
宋梦幻摇了摇头。
那一次送师开红回曲周,他趁着闫雪芳不注意,偷偷买了站台票,然后跟着师开红进了站台,才在后来上演了追着火车跑的可笑而又危险的一幕,但是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跟着李子璇进站台,自然也就没有想过买站台票的事情。
见宋梦幻摇头,李子璇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情绪,似乎她早就想到了宋梦幻不会因为送她而买站台票。
这时候,队伍又向前走动了,她只好十分不情愿地随着队伍往前走,然后又唤宋梦幻也往前走。
宋梦幻再次走到李子璇的身边,然后他忽然感觉脸颊上被快速地触碰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但不疼,而是润润的,凉凉的,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那是李子璇在亲他。
他摸着被亲的地方,疑惑地看向李子璇。
李子璇的脸颊已经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了,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火红的火车票,而那张火红的火车票也已经被她攥得有些不像样子了。
宋梦幻有些担心火车票被攥成这样,会不会影响检票,正想提醒李子璇,她却说话了。
“梦幻,我就不邀请你去参加我的婚礼了哈,我怕你去了我这婚就结不成了……”李子璇看着宋梦幻,笑着说道。
但那笑,宋梦幻能够看出来,很是勉强。
至于李子璇所说的“你去了我这婚就结不成了”,是指宋梦幻去了会大闹婚礼现场从而导致李子璇的婚结不成,还是指宋梦幻去了李子璇便不想结婚了,宋梦幻就不知道了。
宋梦幻不知道,便想问,但还没有问出来,已经轮到李子璇检票了,或者说终于轮到李子璇检票了。
那张被李子璇攥得不像样子的火车票,并没有如宋梦幻担心的那样影响检票,看着李子璇顺利地过了闸机,宋梦幻悄悄地舒了口气。
过了闸机的李子璇正在笑着向他挥手告别,虽然那笑仍然能看出来很勉强,宋梦幻急忙也挥起了手。
几番挥手几番回头几番不舍后,李子璇终于走进了站台,看不见了身影,宋梦幻长舒一口气,然后走出了故垒火车站。
他请了一天的假,现在不过上午十点多,他不急着回故垒西边,他沿着火车站前街走了起来。
这条街他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和师开红走过,他也曾经自己走过。
去年冬天,听从师母的规劝,从曲周回到故垒的那天,他一个人走过这条街,现在他又一个人走这条街。
其实,这条街除了因为重修,变得崭新了些,并没有什么特殊。
他只是在缅怀。
既然是在缅怀,他自然要缅怀一切可以缅怀的。
于是,他又去了星动天地购物大厦,又去了故垒步行街,又去了故垒大世界。
这还不够,他打车回了故垒西边后,还去了栖凤湖公园。
去栖凤湖公园,他是从距离故垒西边北门不远的那处围栏的缺口进去的。
这处缺口自然是去年夏天,贾西贝带着他走过的那处缺口。
不但从贾西贝带着他走过的缺口走进栖凤湖公园,他还沿着那天贾西贝和他一起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其实,这是他第三次走这条路了。
第一次是去年夏天贾西贝和他一起走过的,第二次是去年冬天他和贾西贝一起走过的。
但他仍然在不厌其烦地走着。
于是,缅怀师开红又变成了缅怀贾西贝。
走完那些路,他还不想回去,于是他又走到了那天他和李子璇走过的那片花树下。
那天,在这片花树下,他们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叫作柳扶疏,是中餐厅新入职不久的迎宾员,她有着一张绝美的脸。
而此刻,那片花树下自然没有那张绝美的脸。
宋梦幻知道,那张绝美的脸此时正在中餐厅吧台旁边站着。
自从那天见了柳扶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