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霜华后面,混在一众宫婢里,从后宫鱼贯向前朝涌去。
原本喧闹的宫殿已经变得清静,人都聚在了太和殿广场上。
她站在人群里,被挤在宫婢最后面,看不清最前面是什么情况,只能看到内侍们都换了新的服制,有条不紊地带领着身着各种奇装异服的使臣们,那些使臣有的连发色和胡子的颜色都跟中原人不一样,还有的甚至连眼睛的颜色也不同。
相同的是,他们对着高高在上的那个年轻帝王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尊崇。
宋旎欢从身边宫婢交头接耳的话语中得知,原来不是所有新朝都会迎来万邦朝贺这件事,只有对王朝强大的实力和皇帝个人魅力的认可,才会吸引周边各个国家前来朝拜。
他们捧着奇珍异宝,穿越千山万水,只为一睹天朝上国的风采。
在这场盛会中,除了和实力相当的国家结成一些互利互惠的契约,还有就是对一些实力较弱的国家给予优待和庇护。
这样的盛景,并不多见。
接着就是各国使臣长长的颂表,通过一旁通晓四方之语的译官令的翻译,宋旎欢才知道谢檀的权力大到不可思议。
王朝现在并无藩王制衡,皇权达到前所未有的中央集权,大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有谢檀曾经的北境军心腹驻守,百万雄师甘听命令,甘做谢檀的刀,做谢檀的剑,做谢檀在朝堂上肆意的底气。
像谢檀这样手握军权的皇帝,并不需要平衡君权与臣权之间的微妙细节,常常强势地输出自己的意志,言官们若有异议,他也照样我行我素。
这么一来的结果就是各项政策实行的极其有效率且迅速,偏他的决定大多都是正确的,尤其是在北境那几年对边境各国的了解,和对民意的体察,几番操作下来,大昭上下几乎焕然一新。
对外邦的政策也不全是赶尽杀绝,强硬而有底线,但该给的利益分割一分不多占。
自然引来了万邦来贺。
她遥遥望着他。
帝王一身黑金冠服,这种庆典才穿的服制将他的身材勾勒的很好,宽肩窄腰,端坐御座之上。
看不清脸,在使臣五体投地跪下朝拜时,他只微微颔首,泰然受了。
宋旎欢唇角浮起笑意,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人群中有一个目光看了她有一会儿了,见她离去,竟追随而去。
人都往庆典的方向去了,宋旎欢和霜华回毓秀宫的路上清净的很,待走到宫门口,便看见那招摇的香车,那匹白马看见她过来,愣了一下,而后使劲儿打了个响鼻儿,蹄子躁动不安地踢踏着地面,像在抱怨似的。
她忽然有种自己是个不称职的主人的念头。
这些天大家都忙着,莫不是把它给疏忽了,忘了溜它?
宋旎欢和霜华对视一眼。
霜华:“奴婢不会驾马车。”
宋旎欢道:“我会。”
白马和香车的连接处很结实,她试了几次都无法松开,只得和霜华一起坐在这辆招摇的马车上,去哪里溜溜呢,人都往太和殿去了,西苑那边有片马场,西苑的使臣们肯定都不在的。
就去那里。
白马很有灵性,知道身后拉着车,不能恣意奔跑,便慢悠悠地在草场上散步,走着走着,像是意识到了危险,竟忽然不安起来。
下一刻,从她们身后赶上来一匹黑马,马上有个男人,与香车上的宋旎欢擦肩而过时吹起了响哨。
白马毕竟曾是战马,感知到那人的危险气息,竟跑了起来,那人在后面穷追不舍,白马身后还拉着沉重的香车,已是尽量奔腾,却还是被后面的黑马又追了上来,顷刻间那黑马挡在了白马行进的前方。
男人勒停了黑马,自高处俯瞰她,目光不客气地在她胸臀处打转。
这女子穿着宫婢服制,却出落得像个天仙,乌发雪肤,红唇诱人,脖颈修长,身材玲珑。他肆意打量着她,看样子应该是趁着没人出来放马的。
一个宫婢而已,就算是天为幕地为席就地办了她也无妨。
宋旎欢压住心头的不安,沉默着与这个人对视,这人奇装异服的,应该是来贺的使臣,在众人都在太和殿的时候,他怎会来此处?
他看她的目光像在看猎物,男人笑道:“姑娘,马不是这么放的。”
说着竟扬起手中的马鞭朝白马臀上抽去。
白马敏锐地感知到男人身上的侵略性,但被套着缰绳躲闪不得,只能不安地踢踏着脚下的泥土,身上的鬃毛都要竖起来了。
下一刻,一只清瘦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了落下的马鞭。
宋旎欢和男人一同转头看去,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罗红色的朝服,形容清俊,眼眸锐利,由于一路是奔跑过来的,还微喘着,白净的面容泛着一抹红。
“阁下放肆了!”他掷地有声道,而后放下马鞭,直插在宋旎欢的马车与男人之间。
男人眯了眯眼,觉得这少年眼熟,忽然想起来了,道:“你?你不就是刚才的那个……译官令?”
少年挺直了胸膛,目光如炬,“正是。阁下此刻应在太和殿,而不是在此处。”
“大昭是请我们来做客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