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晏三合。
看了片刻后,她突然一拍大腿,“姑娘,我想起来一件事。”
“快说。”
“有一回她半夜做梦,不知梦到了什么,连衣裳都没披,就往外头跑。”
说到这里,陈妈突然心绪激荡起来。
“我就睡在榻上,听到动静爬起来一看,吓得魂都没了,赶紧追出去。”
“老太太去了哪里?”
“料谁也想不到,老太太竟然跑去了菜园子。”
陈妈又一拍大腿,“我当时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冲老太太大喊了两声,可她竟然像是没听到,跟梦魇了似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慢慢的靠过去,想去扶她,她猛的回头,对着我说有人要偷她的菜,还说要是有小黑在就好了。”
小客栈里所有人的眼神都直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陈妈的回忆。
晏三合心头一跳,“陈妈,小黑是谁?”
小黑是谁?
陈妈想半天后,哭丧着脸道:“晏姑娘,我没敢问啊!”
“为什么没敢问?”
“老太太突然哭了。”
“怎么哭的?”
“嚎了两声,落了两滴泪下来,然后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陈妈回忆道:“老太太回神后说她是
梦魇住了,让我扶她回房。”
晏三合:“回房后呢?”
“我就服侍老太太睡了,第二天起来,老太太跟没事人一样,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晏姑娘……”
陈妈问得小心翼翼,“那小黑,是不是就是姑娘提到的那条黑狗啊?”
晏三合沉默着,不说话。
屋里岑寂下来,针落可闻。
谢知非再次有种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晏三合,对得上吗?”
晏三合拧着眉,还是一言不发。
裴笑忍着屁股上的剧痛,猛的站起来,目光如火道:“姑奶奶,求求你倒是说话啊,想急死我吗!”
晏三合抬头看了裴笑一眼,然后轻轻一点头。
“黑狗,小黑,看家护院,我想……应该是对上了!”
如晏三合所料的那样,老太太心魔发生的时间,要往前倒推五十年。
她十六岁进京之前。
五十年的心魔?
晏三合简直不敢往下深想。
“朱青,你安排陈妈先去休息。”
她屈指敲了敲桌面,“你们两个谁能作主,谁就跟我出去一下。”
谢知非和裴笑对视一眼。
谢知非:你作主,我作主?
裴笑:按理是我,但我怕我对付不了晏三合。
谢知非想吼人:祖宗,你对付她干什么?
裴笑
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
“咳咳咳……”
两人抬头。
李不言抱着胸,下巴朝门外抬抬,晏三合的背影已经走进夜色中。
谢知非和裴笑头皮发麻,同时一点头:都作主!
……
小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凉的像是一座孤坟。
万籁俱寂中,有凉凉的夜风吹过,晏三合走到树下,站定,听到身后有人追来。
她转过身冷冷开口,没有一个字废话。
“季老太太的娘家在广西,我和不言准备立刻出发赶过去。”
谢知非人还没站定,这话无异于一阵巨风掀过来,把他掀了个风中凌乱。
“你和李不言?”裴笑惊得声音都呲了,“去广西?”
谢知非把裴笑往后一拨,自己上前一步,“晏三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晏三合目光一压,“我像是跟你闹着玩的吗?”
“……”
谢知非深吸口气,“晏三合,从这里到广西,你知道有多远吗?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最少两三个月。”
晏三合:“所以?”
谢知非被她问得一噎,“所以得从长计议啊!”
裴笑一脸的忧国忧民的插话,“这一路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还有我们只知道老太太的娘家在广西,广西
那么大,各府各州各县,要怎么找?”
“我们?”晏三合冷笑。
“可不得是我们吗?”
裴笑脸上的忧国忧民,立刻换成了怜香惜玉,“难不成让你们两个弱女子孤身上路?”
“弱女子?”
晏三合朝裴大人腰下看一眼。
这人是在寒碜谁?
裴笑见她盯着自己腰下的部位看,脸都臊红了,赶紧把谢知非往前一推,挡挡臊。
几次交道打下来,谢知非太清楚晏三合是什么性子,口气立刻跌软。
“明亭的担心是对的,广西那边连着大齐国,那边草寇暴徒层出不穷,兵部往年拨军款,除了西北、沿海这两处外,就属那边最多。”
“所以?”晏三合还是那两个字。
谢知非:“所以,我们真的要从长计议。”
晏三合:“如何从长计议法?”
“先回京,干粮备足,银钱带够,我从五城兵马司调动百来人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