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山这话,等于专程上门指着胡培的鼻子骂他养女不教,夜半私会男人。
陈远山说完,不等胡培发怒,便赶忙起身长揖道歉。
“胡大人息怒,老朽此番并不为寻衅滋事,实在是家中数条人命眼下全都牵扯宁王,而老朽没有证据又无从查起,只得舔着脸过来找找线索,胡大人若是知情,还请大方赐下准信,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要不是教养在身,胡培几乎要忍不住开口骂人了。
“陈大人!且不说羽箭传信是不是你凭空捏造的,即便是,你不敢去质问宁王,却过来我府中寻衅滋事,这是何道理?此番羞辱,胡某定要去皇上面前讨个说法。”
陈远山急忙摆手:“老朽当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过来问一问而已,哪里就要闹到皇上跟前的份上了。”
胡培:“你无故攻讦我儿声名,还说不是羞辱?!就凭这个,老夫便要与你没完!”
说着便也起了身,不顾陈远山劝阻坚持拂袖而去,连句送客都免了。
陈远山呆怔在原地,望着胡培背影嘟哝着:“这些读书人气性真大,翻脸像翻书。”
回到书房,胡培气得连撕了好几张纸,命管家去急唤大公子过来。
胡维榘接到消息便匆匆赶来,还不等见礼,胡培便直斥道:“你赶紧亲自去趟檀苑,把静怡给我带回来!”
胡维榘很少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尤其还因为小妹,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别的人家多是重男轻女,胡家偏偏重女轻男,胡静怡出生便受万千宠爱,虽然生就一副婀娜动人的好相貌,这性子野得就跟男孩子似的。
但谁叫她是家中唯一的千金小姐,上下宠着爱着,也没有过多约束。
方才来时,听管家透露说今日兵部侍郎陈大人登门造访,然后父亲就动了怒,现在又急于召小妹回府,胡维榘实在想不通其中原因,干脆直接问道:“父亲,静怡可是在陈府闯了祸?”
胡培:“若是这样倒也罢了,方才那陈远山上门便说你妹妹那日夜间出城只身前往宁王府。我早知这件事情定是瞒不住的,但若还任由她胡闹下去,她今后还怎么嫁人!她如今都这个年纪了,难道还能再上齐云山躲几年吗?”
胡静怡今年虚岁十九,她小时候原本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不料长到十多岁上生病夭折,当时京中甚至还传出一丝流言,说胡家小女命硬克夫,胡家上下都心疼得不行。
为了保护女儿,也为了让她收收性子,胡培便决定将胡静怡送到齐云山上拜师学艺,盼望她能悟道成人,这一去便是五年。
等接回来时,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练就了一身本领,眼界高于顶,寻常的青年才俊便再也看不上,这婚事自然就成了全家人的难题,如今偏又遇到这事。
胡维榘明白缘由,便很快吩咐人套车,带着贴身长随永春一道,七万八绕的到了檀苑门口。
檀苑四门大开,里面搬抬木料屋瓦进进出出,里面像是在修补房舍,胡维榘便命永春先上前探门递上拜帖说明来意。
接贴的人是姜来,听说是胡家来人要接静怡小姐回府,便坦言胡小姐随督公一道进宫了,何时出宫日期尚未有定。
永春大为吃惊,不知面前人的话是真是假,本能的往里头张望,这一下便刚巧看到了二进门角落里的芳钿。
“那便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若小姐进了宫,她为何没跟着一道?今儿我家大公子也亲自来了,还劳烦贵府放人才是。”
姜来虽然是个好性子的,但听到这话也由衷反感,什么叫他们把人扣着不放?
“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家主人不在,不方便见客,如果要拜访,还请改日再来。”
说罢,便将贴子往他胸前一摔,打算关门逐客。
永春见对方来蛮的,忙拿身体抵住门板,一边朝外头车夫招呼过来帮忙,一边往里头大叫芳钿。
胡维榘听到动静,也蹙眉下了车。
芳钿见自家公子也来了,只得耸搭着脑袋朝这边走过来。
靳如风正躺在树上睡觉,便听到“嚎”的一嗓子,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到芳钿像只受惊的小喜鹊,躲在姜来身后,直喊着:“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呀!”
李重意派他来看顾檀苑,主要是保护林婧婉的安全。眼下林婧婉进了宫,他便也得了闲,本能的不想搭理,打算翻个身继续睡。
谁知芳钿这哭声越来越响,那惊恐的小表情就像那两个人要把她抓走卖掉似的。
她甚至还朝他的方向一通乱喊:“靳大哥救我!靳大哥救我呀!”。
靳如风觉得头疼,只得翻身下树,凌空降到众人面前冷眼环视。
芳钿像是看到了救星,慌忙朝他奔来,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袖子,同时嘟着嘴看胡维榘。
“唤我何事?”
靳如风扯了扯自己的胳膊,没挣脱开。
芳钿满脸是泪,嘟着嘴哭诉:“我家大公子来捉我回去,可我要等我家小姐,我不走。”
靳如风一听就头疼了,原以为是府里进了歹人,他才打算下来管一管的。
却不想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