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霜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来，一时之间无言相对。
李重意见她神色松动，便又笑着道：“林夫人，方才刘姨娘受的那些刑罚你可是都看在眼里的，难不成是也想尝试一遍？”
冷凌霜后背一阵发凉，嘴唇紧紧抿了抿。
林婧婉回头见了起身朝她走去，居高临下道：“说吧，这会说实话，免得承受皮肉之苦，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督公没有与你开玩笑。”
冷凌霜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声叹息。
“好吧，事已至此，即便是我强忍下不招，以督公的手段，总是能探知到事情真相。”
她顿了顿，又望了一眼一直立在身旁陪她的芜儿。
“刚才那支冷箭，应该是宁王的人刺来的，为的便是不想让督公探知到事情真相，从而再顺藤摸瓜查到他的头上。”
李重意对这个结果虽然早有意料，但这般容易便从冷凌霜口中审问得知，还是有些大感意外。
“宁王为何要管这等琐事？此事对他又有何好处？”
冷凌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看似是内宅琐事，但因为牵涉到林阁老，便能牵扯督公甚至于宫中贵妃。这些道理督公应该比我这一介妇人更加清楚，相信不用我做多解释吧。”
一身不齐何以齐家，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
林府这事今日闹起来，影响的便是林乾海的为官声名，恐怕这会言官们把弹劾他的折子都已经写好了，只等明日朝会上向天启帝奏报。
他是贵妃举荐入阁的人，这番声名有损，最终影响的便是贵妃。
而贵妃眼下最要紧的一事，便是顺利封后，宁王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为此而来。
李重意点点头，“利用对方弱点痛击以造势，这的确是政客常用手段，但此事若当真事关重大，宁王又为何要委派你来做？你方才不是也说过，与他之间并无深交吗？”
林乾海抬头，眼眸微瞪，似十分关心答案。
林婧婉把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持身不正，才会将自身软肋暴露在外，连如此明显的美人计都经受不住，沉沙折戟真是一点都不冤。
冷凌霜斜了眼李重意，又一脸无所畏惧的道：“督公方才不是说要请我姐姐过来吗？这话若是等她到了再说，那便更精彩了。”
林婧婉：“你是想说，你们姐妹二人皆爱慕宁王，而你，甘愿为宁王嫁进林府做内应？”
冷凌霜赞赏的看了眼林婧婉，笑着道：“阁老大人看着是个糊涂的，却生了个聪慧的女儿，真是一针见血。”
林乾海忍不住又要跳起来，指着冷凌霜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不知廉耻的贱妇，连你也要出卖我不成？”
看了方才刘姨娘的下场，冷凌霜再也不用有任何顾忌，反唇相讥道：“老爷何必动气，您头上的绿帽子多了，也不缺我这一顶，再说了，我是心里爱慕宁王殿下，还没有机会与殿下实际上发生点什么，您这着急未免也太早了些。”
李重意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忍不住抚掌道：“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林乾海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见李重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忍不住也回怼了一句。
“下官好歹还能正常娶妻生子，督公何必嘲笑下官！”
林乾海在李重意面前，鲜少有这般硬气无畏的时候，李重意目光森寒的凝视过去，幽幽道：
“果然是兔子急了也咬人，阁老大人面上谦卑，其实打心底还是瞧不上本督这等阉宦，是不是？”
他语气冰寒，看似淡淡，实则暗藏肃杀之气。
林婧婉即便知道李重意的怒意完全不与自己相关，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林乾海连忙离座跪地，叩首道：“下官失言，还望督公恕罪！”
李重意冷冷道：“本督从来不信什么失言，所谓的失言不过是不小心说出了心中的大实话。今日这事想要本督不与你计较也可，将你这宝贝女儿嫁与本督为妻，此事便可揭过，你意下如何？”
林婧婉还没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李重意指的林乾海的宝贝女儿便是自己？
一双眼睛瞪得老圆，像是在说：“老兄，你没搞错吧！”
林乾海虽说有些为难，但很快就理清利弊，转而去劝林婧婉。
“女儿，求你救为父一命吧，今日一闹，为父说不定就前途尽断，若是再得罪了督公，那便真是死路一条了，为父生养了你一场，不图你别的，你与督公向来交情匪浅，他一表人才，又位高权重，你嫁他绝不吃亏呀！”
林婧婉：“……”
对于这个父亲的底线她倒是没有什么怀疑，关键是她完全没有料到李重意居然会临时来这么一招。
她略带嗔怒的看向李重意，李重意似笑非笑的回望过来。
她气节，他一脸宠溺，她也想拂袖而去。
气氛瞬间僵住，还是冷凌霜突然开口笑着道：“真是讽刺，平时也没见对女儿有多好，需要利用的时候便毫不客气。”
林乾海转头怒喝道：“你这个贱人懂得什么，给我闭嘴！”
冷凌霜当真不说话了，但眼里全是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