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婉沮丧着望了眼那只插入泥土的箭，从一旁的箭筒里又抽出羽箭打算再射。
李重意伸手挡住她：“你头一次拉弓，能将弓弦拉开已是难得，欲速则不达，不用过于紧逼自己。”
他说完，便十分自然的握住她举着弓弦的手，贴在她身后，执箭上弓，微眯着双眼盯着前方箭靶。
“就像这样，眼睛与弓弦持平，拉弓时注意力道，避免伤及虎口，也要防止拉伤大小臂。”
他说话时嘴唇几乎贴在林婧婉太阳穴处，轻声温柔，细致入微，又十分专注自然。
林婧婉起初就觉得有些异样，刚要尽力与他隔开，却听他轻声说道：“不要乱动，当心伤及虎口。”
好像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如何教林婧婉射箭这件事情上，至于这怀中半抱着的人究竟是美女还是老妪，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分别。
林婧婉忍住心头些微不适的感觉，尽量按照他的指示，满弓射箭。
其实李重意此刻比林婧婉还要紧张，他方才说不出究竟是故意还是别的，就是突然想借这个机会离她近一些。
说他是卑鄙小人也好，是趁势占便宜也罢，反正他早已经恶名远扬，一点都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就是想要靠近她多一些。
全力将箭端出鞘后，并未射中箭靶，但比第一次要好很多了，她也多少有了些成就感。
李重意低头凝望她道：“射箭技巧便是如此，只要勤加练习，必定就能有所收获。”
林婧婉点头：“多谢督公指点，我再自己试试。”
李重意听懂她的意思，放开她的手，慢慢退到一边看她自己拉弓。
林婧婉望着前面的靶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方才心头浮出的异样感觉全部扫空，抬臂执箭，专注拉弓。
一只，两只，三只……全都脱靶。
她感觉身后的人打算上前再度指教，便干脆抢在他前头拉满了弓，又走上前几步将距离缩短，箭射出后擦靶而过。
“学功夫最忌讳急于求成，一步步来，不用着急。”
林婧婉不理会身后人的呱噪，再度全力开工瞄准。
又射出几只羽箭无果后，终于有一只“嗖”的一下凌空而出，还在空中飞舞之时，林婧婉就感觉此箭一定会射中。
果然，对面的番子举了红旗，报出了一个“八环”数。
林婧婉高兴得回头傲视李重意，一双眼睛眨了眨，好像在说：没有督公帮忙，我也能射中靶心。
李重意好笑着垂眼看她所在的方位，足足比规定的距离缩短了半丈。
但难得看到她如此高兴，他也不忍心去拆穿，而是抱臂笑着道：“做得不错。”
林婧婉这才谦虚一笑，“都是督公教得好。”
说完，她便抬眼看了看天色，笑着道：“今日出来的也久了，我该回去了。”
李重意心里咯噔一下，他并不希望林婧婉这么快就走。
方才教她射箭时，他是有意识靠近试探，但却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抗拒，他正要找机会弥补。
“杨嬷嬷已经做好了饭菜，不如吃过饭再回去？”
林婧婉将弓箭递给一旁的番子，走到李重意面前款款行礼道：“多谢督公，今日就不留下叨扰了，改日我请督公去樊楼用饭。”
李重意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为何那般管不住自己，也不知她是不是因此生气了？
他也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在意她的感受，如此的战战兢兢。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应该只找自己擅长的来同她比试，应该找她擅长的来取她欢心才是。
他突然有些想念司明，若是司明在旁边，定然能想到法子来应对。
林婧婉回去又看了看陈慧茹，与她交待几句后便告辞离开。
李重意望着她的马车缓缓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他一定会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皇宫，司礼监。
李重意还没走到司明住的房舍，便听到有少女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不愿意喝药，这病如何能好？你还这么年轻，万一落下什么病根，你日后该如何是好？”
他便顿足停步，细想之前司明提到的那个永和宫宫女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小慧的？
司明躺在床上面色依旧苍白，但已经比中毒那日要好很多了。
他眨巴着眼睛，冲小慧调皮一笑，柔声道：“你这般关心我的将来，莫不是打算与我过上一辈子？”
小慧脸颊通红，又气又羞道：“我与你好好的说正经话，你却这般编排我，那我索性就不管你了，由着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说着，将汤碗往床头柜子上一搁，作势就要起身走。
司明立马哭丧着脸哄道：“小慧，我与你开玩笑的呢，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若是真的不管我了，我便只有等着毒发而死了。”
小慧听不得这个“死”字，难受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司明想到自身的处境，心头也一阵伤感，又叹着气道：“你也别太难受，人都有一死，我好歹跟着督公也风光过一阵子，眼下这些苦都是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