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意知道不少人鄙夷自己的原因,或许只是他身为宦官的身份。
那些所谓的“健全”的人打心底里觉得,身体残缺之人就不配为人,不配高居庙堂之上,哪怕他才能杰出。
他们被定义为只配终日躲在阴暗处,毫无怨恨的去伺候他们高贵的主人。
但他向来都不信邪。
越是被人鄙夷,他便越是享受这种身份。
反正已成一介奸宦,无论做什么都是要被人唾骂的,那便叫那些人出声之前,先扭断他们的脖子。
梁笙歌没想到李重意竟然将她内心深处最隐蔽的情愫张口就来,气得忘记了疼,一股脑就从地上翻身起来,随手拿起一个铜盆便要上前来找他拼命。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李重意将卷在小臂上的鹿鞭扔到牢房外,继续从容躲避这毫无章法的进攻。
他方才便是故意恶心这位小公主的,不然怎么彻底激怒她,怎么引出她背后的暗线?
凤栖殿守卫森严,她都能在贵妃的眼皮子底下探进来,在天启帝面前哭陈情由。
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接应,他不相信。
加上今日,他前脚刚进慎刑司,这位公主后脚就跟上来欲将他灭口,这消息也过于灵通了些。
“公主要杀我,单凭你自己一人怕是难以做到,不如就让他们一起上吧!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梁笙歌一愣,但情急之下也没有做多想,急忙大声吩咐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再不进来,我都要被李重意反杀了!”
话音刚落,从门口和屋顶上方共涌进来六名黑衣人,看身手和打扮,应该与昨日刺杀他的是同一拨人。
这些黑衣人冲进牢房之后便持刀搏杀,招招阴狠致命。
李重意早有防备,这素衣囚服之下,贴身藏着两柄削铁如泥的短刀。
他左右手同时执刀,手腕翻覆之间,很快就挑下最前一人的手筋。
那人惊呼一声,扔掉了长刀,跪在地上哀嚎不止。
接着便是第二人倒地,第三人,第四人……
这些百里挑一的武士,在李重意敏捷矫健的身手的衬托之下,便如同陪练的假人,毫无战斗能力。
梁笙歌看到鲜血满地,吓得怔在原地,但想报仇杀了李重意的决心还是战胜了恐惧。
她弯腰捡起地上被扔掉的刀刃,大喝一声,便朝李重意猛冲了过来。
李重意才刚解决完第五个,回头就被梁笙歌面目扭曲的怒喝给叫得头皮发麻。
这小丫头片子当真是个不要命的做派。
他正想着是先解决第六个刺客还是这难缠的公主,却见第六人折身朝梁笙歌的方向而去,并十分迅捷的将她反手箍在身前,同时以刀刃抵住她的脖颈。
梁笙歌愣住了,整个人身上的气焰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熄。
“你做什么?!”
“识相的不要乱动,否则割断你的脖子!”
黑衣人说完,当真试探着将刀刃刺进梁笙歌的皮肉。
洁白莹润的脖颈上瞬间多出了一道刺目的血痕,鲜血蜿蜒而下,一阵钻心的疼。
李重意没看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眼露疑惑盯着黑衣人。
“李重意,你即刻持刀自尽,否则我便杀了这公主!”
李重意简直要笑了,这谁跟谁是一伙的,刺客自己难道都没搞明白吗?
“若是这公主死在你的牢房之中,你便无论如何都洗脱不了罪名了!”
李重意听懂了,这些人也会玩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套。
理由虽然牵强,但公主若当真死在他面前,他确实也是难辞其咎,尤其他此刻还是戴罪之身。
梁笙歌不忿骂道:“若是本公主有什么闪失,衍王叔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人冷笑:“傻公主,到现在您还没搞明白状况呢!”
梁笙歌又欲挣扎,脖颈处又被划了道更长的口子,痛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李重意接话道:“她确实没搞明白。”
梁笙歌有些无助的望过去,似想从李重意笃定的脸上看出答案。
李重意笑着开口道:“公主,若是衍王当真顾惜您的性命,为何您进来都这么一会子了,动静也闹大了,却除了这六人之外不见慎刑司的一人前来救驾或者劝阻?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梁笙歌这才疑惑的往牢房门外望去,除了跟进来的卞四早已被同来的刺客打晕,当真不见这司内的任何一人?
堂堂皇家大内监牢,不可能一个守卫都没有?可是人都去哪儿了呢?
李重意又再点拨道:“若这六人能成功杀了我,公主自然是可以全身而退,只是这擅杀朝廷犯官的罪名,公主怕是要一力承担了。
若这六人今日杀不了我,且被我看破了他们是受何人指使而来,那么作为同伙,公主自然要被他们灭口。
同时暗伏在牢房外面的杀手也会进来将我伏诛,因为衍王不想就此而暴露行迹,不知我分析得可对?”
黑衣刺客笑着道:“不愧是李督主,果然心思灵透,临危不乱。如此人才,效忠那个昏君真是可惜了,督公不如领投明主,本人不才,愿意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