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珂根本就没有承认与衍王有任何往来,李重意如此说,便是故意以假换真,诓骗衍王进宫。
衍王自然不会乖乖进宫束手就擒,但这样一来,他便是公然抗旨,藐视皇权,落了试图谋反的口实。
以李重意当初在玄武门灭杀皇长子的狠绝,自然不会让衍王得到善终。
太监们领了命令,即刻便行动起来。
李重意也回到凤栖殿向杨媚卿复命。
得知来龙去脉,杨媚卿一脸欣慰的点头道:“你办得很好,见微知著,本宫甚慰。”
若论办事过人,杨媚卿内心觉得这满朝文武之中,要数李重意为最。
他总是能走一步看三步,头脑灵活,下手果断,是她最好的左膀右臂。
李重意装得一脸诚恳:“微臣愚钝平庸,若有点滴功劳,那也全是因娘娘栽培之故。”
杨媚卿心情愉悦,面上却斥道:“得了得了,少在我跟前耍嘴皮子,本来是要罚你,但看你这般将功补过,陈纪文的事情便暂且按下,若下次再敢不知会本宫就贸然行事,可仔细你的皮!”
李重意知道贵妃对他面呈皇上揭露陈纪文谋杀一事,心里肯定会不高兴。
如今她收复林乾海,陈远山亦同样为她所用,本就倚重得很。
且宁王近日突然来京露面,在此非常之时,自断羽翼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微臣知罪,微臣也正要向娘娘禀报陈纪文之事,他前阵子派人入东厂行凶,杀了两名关押在内的罪犯,此事引起不小的风波,皇上也曾过问。
微臣顺藤摸瓜查到陈纪文的头上,当时在靖远侯府,众目睽睽之下,微臣实难包庇,只得将此事对皇上据实以告,以博得皇上信任。
但归根结底,还是微臣考虑不周,让娘娘痛失一爱将,微臣万死难赎,只愿将功补过,为娘娘再效犬马之劳。”
杨媚卿心头最后一点愠怒,也被李重意这三寸不烂之色给悉数抹平了。
说陈纪文是她的爱将到也不至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已,又不像李重意这般老谋深算,失了也就失了。
只是他背后的陈远山毕竟还领着兵部侍郎的头衔,在还没有合适人选接替时,少不了还要费一番心力去安抚一二。
但当她在听到那句“以博得皇上信任”时,她脸色微不可见的一变,嘴角也噙了一丝冷笑道:
“如今本宫封后在即,宫内外四处流言遍起,皇上却无力震慑群臣,看样子又是想让本宫委屈求全了。”
此事李重意也略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与杨媚卿面谈。
“皇上昏迷接近一天一夜,太医依旧束手无策,衍王一定会趁机大做文章,还望娘娘早做提防才是。”
“本宫早已退无可退,还能如何提防?这些人就是巴不得本宫就此消失,他们便可拿捏住皇上号令群臣!”
李重意想了想,便又道:“若衍王此番拒旨进宫向内阁阐明事由,那便坐实了谋反之心。以他的实力和手段,只怕是在这凤栖殿内,也早已暗布了许多眼线暗哨。
微臣细想,觉得在此时期,一是娘娘每日安寝需要临时腾挪不同的配殿,最好着贴身软甲。
二是巡逻的宫中护卫从每日两班改为每日四班,务必昼夜不停,特别是轮班换岗之时需要更加谨慎戒备。
三是身边伺候的宫人中要至少配选两名会武功的,以备非常之时抵挡突袭,如此可保万全。”
杨媚卿听得十分认真,频频点头。
“你考虑得也正是本宫心里顾虑之事,衍王狼子野心,能在梁笙歌身边安插内侍,只怕六宫之中,多的是他的眼线。
看来本宫这凤栖殿也要大肆清洗一番,此事便交由你来办,只此一条,宁可错杀十人,也不要放过一人。”
李重意:“微臣领旨!”
他直到告退之前,都没有过问赵美人秽乱后宫,以及天启帝突然昏迷的细节。
听贵妃的言辞,她心中对天启帝怕是早就生出不满。
天启帝为人过于软弱,无论朝堂后宫之事,都过份依仗杨贵妃的善巧智谋。
以至于群臣之中有不少人为图省事,奏报时都是直接跳过皇帝来向贵妃汇报,天启帝也从不横加干涉阻拦。
君王权利在无形之中,早已被暗暗架空。
如今天启帝体型肥胖,模样也不似年轻时那样俊朗,对外不能理事,对内不能愉悦身心,夫妻情分日渐淡薄,也是意料之中。
但如论如何,天启帝都是曾解救她摆脱苦难的人。
若没有天启帝的眷顾,她只怕早已在深宫之中被磋磨而死,哪里还有如今的风光?
看着天启帝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李重意内心波澜骤起。
会不会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贵妃所厌弃,而失去一切?
既答应了贵妃要在宫内严查乱党,李重意便老老实实在司礼监住下。
这个内廷二十四司之首衙门,素有宫廷内阁之称,而他李重意,便是名副其实的大内丞相。
不过自他掌管东厂以来,这司礼监的差事便渐渐脱手交给下面的人全权处置。
原因无他,相比宫中的那些尔虞我诈,他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