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婉刚睡醒,脑袋还是懵懵的,就被李重意这么劈头盖脸的吼了一通,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眨巴眨巴着双眼,一脸无辜的望着他,不施粉黛的脸上饱满又无暇,直惹得人心生爱怜。
李重意一下子就心软了,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般凶。
可是今日过后,他就要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至少明面上要做到这样。
贵妃已经盯上了她,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会任由危险发生。
他要妥善处理好这一切,让她安然无忧,但她也自己要能感知到危险迫近,懂得要主动防范才行。
“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那是林惜芷的诡计。”
李重意:“……”
那她还巴巴的跑过去跳坑?
林婧婉整了整斜靠着的坐姿,换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才对李重意接着道:
“冯氏死的当日,林惜芷曾来书房大闹一场,后来给林乾海赶走了。但我怀疑冯氏甘愿赴死之前,应该还与林惜芷悄悄见过一面,我想知道当日她们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
而且,林惜芷对陈纪文那么痴迷,在得知陈纪文难得来府中拜访一趟,居然能安安静静的一直待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作妖,这本身就有些反常。
“所以你就以自己做引子?”李重意依旧不满。
林婧婉满腹疑窦,按照这位督公大人平时的做派,还会在意这些?
再说她不是都已经把事情解释清楚了,那他还生的哪门子的气?
“我出门之前找了十个身手好的护卫,又亲眼见到他们临场操练,觉得没问题了才过去赴约。
至于林惜芷还暗中找了朱家的人过来,这点我的确考虑不周,是我的疏忽。”
她坐在床头微微福身:“给督公大人又添了麻烦,是我的不是。”
如今朱林两家闹得这样僵,林家明显还占了上风,这个节骨眼上林惜芷还敢跟朱家的人有所牵扯,她的确没想到,换了别人也未必能想到。
但既然督公大人都已经责问了,那她便立正挨打就是,先让大人把气消了才是正经。
李重意冷笑:“护卫?就你们林府里的那些酒囊饭袋能顶什么用?”
林婧婉:“……”
他刻意对她这轻蔑讽刺的口吻,好似讥讽了她也就讥讽了林府?
她与林府是什么关系他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督公是不是今日午膳没用好?”
“?”
林婧婉咧嘴一笑,面桃如春:“那督公为何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
李重意心里叹了口气,对她终究是不能像对待自己的部下那般严苛。
他瞥了眼她略显凌乱的上衫,昨日夜里给她喂水喝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好在冬日穿的衣领高,看不到他喉结波动的窘态。
“王稳婆眼下人就在这里,你可要亲自去审一审?”
林婧婉笑容褪去,手握着床沿道:“我马上来!”
李重意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出了门。
杨嬷嬷进屋来,很麻利的帮林婧婉洗漱穿戴整齐,又硬让她喝了几口小米粥,这才扶着她出了院子。
司明站在一乘软轿旁,见她来,忙笑着上前迎。
“督公已经都交待好了,小的这就送林小姐过去。”
两个番子一前一后的蹲着,只等林婧婉坐上了轿辇,便齐齐举抬至肩头前行。
轿子抬了不到一刻钟,在一处略显偏僻的小院前停下。
进去往里走,便感觉到此处与这雅苑不一样的气息,似有妇人呜咽的哭声隐约传到空中。
小院干净空旷,不像别的院落有种花或种树,这里一览无余,正中央的几人便一眼可见。
李重意一身黑色狐裘大氅坐在竹编靠背椅上,面前妇人被反手绑着,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地上一摊斑驳血迹,约是刚刚才用过刑,两番子手中执着沾了咸水的皮鞭和叫不出名字的利刃,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地上的妇人。
见林婧婉过来,番子们自动后退两步,露出李重意身旁的空位,是给她准备的。
林婧婉此刻全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婆子身上。
那婆子黝黑肥胖,目光躲闪而胆怯,迅速的瞟了林婧婉一眼,又很不可思议的定睛望了片刻。
“夫,夫人?”
林婧婉冷冷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她与母亲长得直有七八分相像,面前这个婆子一定是在恍惚之中,把自己错认成了母亲。
王稳婆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死命摇头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我当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这背后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呀……”
林婧婉强忍住心头的憎恶,问她:“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她的声音一出,王稳婆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又仔细辨认了眼前的人。
模样虽看着十分相像,但年纪却大为不同,应该是……
一旁的番子挥着皮鞭就往她后背抽了两鞭子。
“还不快些回话!”
王稳婆蹙眉吃痛,缓了好久才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