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被他摇得肩膀生疼,脑袋也是嗡嗡的,还好头上并未插发髻,否则此刻定是一头珠翠落满地。
一直悄悄跟过来的林惜芷听到动静,从外头推门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哭着朝两人奔过来,用力掰开林乾海的手,扬起脸朝他哀求。
“父亲这是做什么,要杀了母亲吗?母亲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待她?求您息怒吧!”
林乾海见自幼娇惯的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终是有些不忍,沉着脸负手背对她们。
林惜芷扶着冯氏摇摇欲晃的身体,坐到一旁的方椅上,这才看到一直冷眼旁观的林婧婉。
“你?一定是你挑唆我爹和我娘的!你们母女两个都是贱蹄子,自从你们来了我家,这家里就鸡飞狗跳,你这个惹祸精,扫把星,这个家里不欢迎你,你给我走!”
林婧婉几乎要被气笑了。
原本心头还有一丝怒气,被林惜芷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语给彻底冲散了。
她十分悠闲自在的拿起小几上的茶盅,又拨了拨茶叶沫子,才幽幽应道:“听二妹妹这意思,竟是要做这家里的主了,你嫡母虽然不在了,可父亲大人身子骨还硬朗得很,你如今便要越俎代庖行掌家之权,心急点倒是没什么,可若是有诅咒父亲的心思,那便真真是不应该了。”
林乾海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去看这个哭哭啼啼的二女儿,眼神里满是厌恶。
林惜芷又拔高音量怒喝道:“我说的人是你,你扯父亲大人做什么?父亲对我们母女一向恩厚,如今能同我母亲动手,这还不是你这个贱人挑唆的!”
林婧婉将茶盅重重往茶几上一搁,里头的茶水都溅了好些出来。
她收敛住所有笑意,直直的盯着林惜芷的脸。
“你既然知道父亲大人对你一向恩厚,但作为女儿,你可有尽到自己的本份侍奉亲长,承欢膝下?
你不过一个妾室所生之女,不在自己房中安守本分,今日不请自来,当着父亲的面高声咆哮,言辞不断辱及我这个长姐,可是为孝之道,为幼之恭?”
她缓缓起身,走到林乾海面前福了福,态度诚恳道:“父亲息怒,二妹妹如此行径,皆是自幼缺乏管教之故,如今嫡母仙逝,长姐为母,女儿一定会替父亲好好管教弟妹,不叫您为家宅之事烦心。”
林惜芷不可思议的指着林婧婉:“你!”
论口才,她不是林婧婉的对手,仗着的不过就是一股刁钻泼辣的跋扈劲儿。
但越是这样,她便越是敌不过头脑冷静的林婧婉。
字字句句都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只剩下胡搅蛮缠这一条路。
林乾海起初听着林婧婉慢条斯理还暗暗点头,对上林惜芷的视线之后,又勃然怒从胸中起。
“你长姐说得在理,你如此行径,怎可配堪当一个大家闺秀?!今后你的管教之事全凭你长姐做主。”
林惜芷抗争:“父亲……”
林乾海跺脚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林婧婉看着这一家三口在自己面前演戏,心如明镜,也不欲戳穿。
她刚才看着是在指责林惜芷,实在也是在对林乾海暗示,她只动罪魁祸首冯氏,不会殃及她的子女。
很显然,林乾海听懂了她的意思。
冯氏握着女儿的手低声劝道:“芷儿,你先回去吧!娘无事的。”
林惜芷又欲哭,无助的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倒是同女儿说一说啊!”
冯氏轻喝道:“让你走你就走,好好回房里待着,无事不要出来!”
林惜芷被几番驱赶,也是留不住了,只得含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书房内只剩下三人,林婧婉看向冯氏,开口问道:“姨娘,事到如今您可还有何话说?”
冯氏抬眼看了看她,又轻蔑的落向别处:“当日你娘生产之日,我和老爷都不在府中,原本你娘的产期也不是那个时候,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不注意才导致早产。
你如今愤愤不平的来质问我,我也想要反问你一句,当日你不是在府里吗?怎的不替她想想法子,看着她一尸两命?”
林婧婉静静调匀呼吸,她知道冯氏一直都是个表面端庄,内心奸猾的性子,不会这般轻易认输。
她方才放林惜芷走,也是为了让冯氏投鼠忌器。
若她肯如实交代,认下谋害主母的罪名,她也不会对那几个庶弟妹赶尽杀绝。
但冯氏显然不领情,还企图垂死挣扎到底。
“冯姨娘这指黑为白的口才,婧婉今日算是领教全了,既然如此,那这事咱们在家里也说不上,还是等东厂的人明日上门问询,该走衙门就走衙门吧!”
她说着,便整装起身,一副打算出门的模样。
林乾海见了便急了,他如今赋闲在家,正铆足了劲要复职,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敢让家丑外扬出去?
“婧婉你别着急,让我来问她!”
林乾海目光冷毅,深深看了眼冯氏,才又说:“那宋缺可是你陪房宋进的儿子?他今日已经亲口承认是受你指使,吩咐王稳婆在沈氏生产当日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