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做高深莫测状:“天机不可泄露。”
黛玉见他不正面回答,越加笃定他知道自己的前世,试探道:“这么说,我前世真的是个傻瓜倒霉蛋?”
悟空看她两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黛玉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气的直跺脚:“才不是,你一定是骗我的!想骗我的眼泪疗伤对不对?哼,我才不会上当!”
紫鹃、雪雁回来时,便见她们少年老成的小姐正气鼓鼓的与小墨猴对峙。
一个瞪圆了凤眼,一个眨巴着金瞳。
雪雁撑不住先笑了,“小姐,快别和空空比眼睛大小了,你已经赢了。”
紫鹃默默摆好碗筷:“小姐,先吃饭吧。”
黛玉被饭香勾回了心神,终于捡回了自己的形象。
“这里没外人,你们也坐下吃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同桌吃饭,两个丫鬟并没有推辞,主仆三人外加悟空,吃的还算和谐。
吃罢晚饭,黛玉留了紫鹃说话。
“我的意思是将你退回给外祖母,就说你思念家人,想回来。你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我另出二百两银子给你添妆,你觉得如何?”
紫鹃哭道:“我不要嫁人,我只想服侍小姐一辈子。”
不知为何,黛玉突然间想起了白芍临别时的一番话,恍然道:“你是怕被随意配个小厮?”
见紫鹃还是哭求想留下来,黛玉想了想道:“我也知道几个未婚配的青年才俊,有个我同宗的兄弟,叫林观,人通透孝顺,十几岁便中了秀才,此次恩科更是中了举。他家中人口简单,只生活穷苦了些。你要愿意,我可以让父亲给你引荐。”
紫鹃好话说尽,见黛玉铁了心要自己走,不由也冷了心,想:六年里,自己全心全意为她考虑,将她当成姐妹亲人,终究只是错付了。
紫鹃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利弊:留在贾府,顶多做到一等丫鬟,然后被配个小子或成为哪个爷的通房;嫁给那个林观,肯定要与他过一段苦日子,不过都说穷秀才、富举人,想来以后日子也不是完全没盼头。
斟酌来,斟酌去,紫鹃还是拿不定主意。黛玉见她为难,便道:“我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想想,在我回府前给我答案就行。”
紫鹃擦了擦眼泪,给黛玉磕了个头,哽咽道:“多谢小姐,我会好好想的。”
紫鹃出去后,黛玉盯着跳跃的烛火,怔怔出神。
悟空劝道:“其实,你不必赶她走的,不过是骂了我一句畜生,我都没生气。”
黛玉缓缓眨了眨眼睛,惊讶的看向他:“你真的没生气?”
悟空顿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假的。虽说与蝼蚁置气有失身份,但我努力修炼不就是为了一个心情舒畅吗?蝼蚁冒犯了我,我随手碾死就是了,断不会因为它弱小就放过。只是看你伤心,不得不哄哄你。”
黛玉有些无语:“那你就不能多哄两句?”
悟空正要继续与她斗嘴,耳朵动了动:“有人过来了,好像是贾宝玉那边的丫头。”
黛玉走至窗前探头往下看去,只见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窈窕的身影正一扭一扭的向这边走来。
“晴雯怎么过来了?”
悟空不在意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等下就知道了。”
雪雁将晴雯引上了楼。
黛玉招呼她坐下,笑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宝玉可睡下了?”
晴雯道:“还没呢,他被打成那样,哪里容易睡着。”
黛玉叹了口气:“雪雁,给晴雯姑娘看茶。”
雪雁应了声就要去倒茶,晴雯忙摆手止住:“不用麻烦了,我是替宝玉送手帕子给姑娘来的,送完就走了。”
黛玉疑惑:“做什么送手帕子给我?这手帕必是上好的,叫他留着送别人罢,我不缺这个。”
晴雯将手中的帕子摊开,笑道:“不是新的,就是家常旧的。”
黛玉想了想,了悟道:“放下吧,替我谢谢他,他的心意我明白了。”
晴雯只得放下帕子,抽身回去,一路盘算,还是不解其意。
悟空见人走了,便跳到桌上,将两张旧帕子翻了又翻,疑惑道:“这什么意思?你明白什么了?”
黛玉失笑:“你也该多读读书。”
悟空道:“我又不考状元,读书作甚?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黛玉无奈一笑,研墨提笔在一旁宣纸上写道:“就怕卿拭泪,非是两条心。”她将“就怕”“心”圈起来,在边上写“旧帕”,“新”。
“这是一重意思。”
悟空挠头,嘀咕:“你们读书人真会玩。”
黛玉笑笑:“不止如此,冯梦龙有首《山歌》。我念给你听: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
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悟空阴沉着张猴脸,在桌上转了两圈,苦口婆心道:“丫头,可别被这小子的花言巧语骗了。那个叫什么钏儿的,不就为他投了井么?”
黛玉叹了口气,将笔掷下:“再看看吧。”
再看看,又是再看看!你要看到何时才能放弃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