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贾府依旧热热闹闹,又是摆宴又是唱戏,黛玉推脱身体不适,只安静宅在家里。她天性不喜热闹,要不是听了悟空所讲的薄命司所见,物伤其类,也不会起兴办什么诗会。
这天,黛玉穿着家常衣服,面前摆着个大棋盘,正与悟空赶围棋。
悟空本不耐烦这个,他天生爱玩爱闹,但被压五指山下的五百年却将他的性子磨平了许多,后来遭遇六耳猕猴,被稀里糊涂的一棒打的只剩残魂,让他恨欲狂,也反思了许多,更自虐般的喜欢上了这个处处需要算计的游戏。
悟空生来九窍俱通只是仗着法力高强不屑于算计,如今稍下功夫,便杀的自诩棋力无双的前探花郎林如海丢盔弃甲,说什么也不肯再与他下棋。好在黛玉也生的一副玲珑心肠,在悟空的刻意培养下,一人一猴竟能杀个有来有回。
门突然被敲响,黛玉停下落子的手扬声问:“何事?”
紫鹃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后天是宝姑娘的生辰,那边府上要给她过寿,特递了帖子过来,邀小姐一起去热闹热闹。”
黛玉道:“我知道了,你把帖子收了,就说我到时候一定去。”
紫鹃应了声,去回话了。
悟空啧了声:“她是及笄了吧?”
黛玉抬头瞥了他一眼:“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
悟空道:“我只是诧异她们一家的厚脸皮,自己家的房子就在边上好好的立着,怎么好意思赖在亲戚家几年不走的?”
黛玉道:“这次外祖母给宝姐姐这么大操大办的过生日,未尝没有赶客的意思。女孩子及笄,就代表可以议亲了,总不好在亲戚家出嫁吧?”
悟空转了转眼珠:“也不然,要是金玉良缘成了,住在一处,嫁娶岂不更方便?还有啊,你不是说贾府借了薛家很多银子吗?要是还不上,嘿嘿,嘿嘿……”
黛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赶紧下你的棋吧。”
悟空随手放下棋子,突然道:“我明日打算外出一趟,就不陪你过去了。”
黛玉有些不舍:“你去的远吗?大约多久回来?”
悟空道:“三五日吧,也说不准,挺远的。要不要我给你带些东西回来?什么花啊,粉啊的,也省的别人巴巴的送过来。”
黛玉想了想,笑道:“与其带些胭脂香粉,你不如将上次那样的桃子再买些回来,爹爹、外祖母吃着都说好。”
悟空点头:“行。”
很快到了薛宝钗的生辰日。
黛玉在紫鹃的催促下睁开困倦的双眼:“几时了?”
紫鹃急道:“都快辰时了,那边已经来人催了。”
雪雁端着洗脸水进来,有些不满道:“有什么可催的?又不是我们小姐及笄,中午前过去就行了。”
黛玉醒了醒神,“话虽如此,可让人等着总归不好。”说罢便下了床。
洗漱完,紫鹃站在黛玉身后帮她梳头,试探道:“今天小姐穿新做的那条流光缎裙子吧?”
黛玉转头,静静看了她一眼,紫鹃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雪雁不明所以的接话道:“那裙子好看是好看,这时候穿冷了些吧?”
黛玉道:“还穿昨日那套吧。头发简单梳一下就行,配饰别太多,省的喧宾夺主。”
紫鹃被说破了心思,涨红了脸,不敢再言语了。
很快到了贾府。
黛玉一一见过长辈,又恭贺了薛宝钗芳龄永驻,送上一只精巧缠丝发簪作为及笄的礼物,便和史湘云聊了起来。
史湘云襁褓时便失去了父母,在叔叔婶婶手下讨生活,过的并不容易,却难得是个爽快性格。黛玉很欣赏她的洒脱,在贾府住的那三年,但凡史湘云也过来,便会邀她一起睡,就是后来的诗社也没忘了她。
聊不多时,有管事婆子拿戏折子来请点戏。
贾母让宝钗先点。薛宝钗推辞不过,知道贾母喜欢热闹戏,便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
黛玉微笑不语,心道:这出戏点的实在是妙,鲁智被赶下了五台山,这是在影射什么?
贾宝玉抱怨道:“只喜欢点这些戏。”
薛宝钗也不尴尬,笑道:“你白听了这几年的戏,哪里知道这出戏的好处。排场又好,辞藻更妙。”
见众人都被提起了好奇心,于是薛宝钗将里面的一支《寄生草》细细背了出来,里面有一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喜得贾宝玉拍腿称赞,直夸宝姐姐无书不知。
黛玉张了张嘴,有心讽刺两句,又觉没什么意思。
薛家为了巴住贾府这棵大树,也是不容易,尤其是在贾政明显表示出不喜,将他们原来住的梨香院给小戏子们住后。薛宝钗点了这出戏,背了这段词,就是在委婉的表达委屈,以期得到贾母的怜爱,偏贾宝玉这傻子听不出来。
黛玉心底叹息,若是没有悟空,爹爹身死,她此刻的处境比薛宝钗还要不如,最起码薛宝钗还有疼她的母亲,不成器却宠她的哥哥。
到了晚间快散场时,贾母命人将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一个作小旦,一个作小丑的,带了进来。
王熙凤突然指着那小旦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
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