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朱颜这些年的事,韩韶军多少也听说过一些,高中毕业后她考了电影学院当了演员,但是做演员这事不仅仅漂亮就行,很多时候靠的是运气,据说她前几年还拍过电视剧演过女二,但没有什么水花,始终在三四线徘徊。韩韶军原以为姜辰与她已经没有联系了,没想到再见是如此的突然。
林朱颜给韩韶军倒上酒,又给姜辰斟满,然后笑盈盈地坐在姜辰身边。
韩韶军机械地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以后手机可别乱丢了。”
姜辰大喇喇地搂着林朱颜的肩膀:“知道啦,你不是刚说过吗?”
韩韶军扯了扯嘴角,想要挤一个笑容,但发现连苦笑都是如此艰难。
“我好久没有见到韩少了,倒是一直很怀念我们小时候一起玩儿的日子呢。”林朱颜靠在姜辰身上甜甜地笑。
“叫什么韩少,多生分啊!你叫我也叫姜少吗?”姜辰道。
“你本来就是大少爷嘛!”
林朱颜娇羞地缩进姜辰怀里,姜辰十分享受似得大笑,韩韶军干巴巴地在一旁,如坐针毡。
韩韶军待不下去了:“那你继续玩儿,我先走了。”
“急什么呀?”姜辰懒洋洋地抬起头。
“我还有事,顺路给你手机的。”
“给你倒的酒都没喝呢,真不给面子!”
桌上满满一杯酒,是林朱颜倒的,韩韶军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我还要开车呢。”韩韶军保持微笑。
“有什么关系,叫个人帮你开就是了。”在姜辰眼里这些根本就不是事儿。
韩韶军端起酒杯,他总是如此,在姜辰的步步紧逼下步步退让,最终退无可退,他一度怀疑,哪怕面前摆着的是一杯毒药,只要姜辰说喝,他就会喝下去。
整整一杯,韩韶军的喉咙似被火烧。
“忙你的去吧!”姜辰大手一挥,如同赦免。
韩韶军走出包厢。一杯酒对他来说没什么,可韩韶军却觉天旋地转,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仅凭着直觉走出名楼,连撞到了人都没有意识到。
门童为他叫了人代驾,他靠在后座上将自己放空,任由冷风拍在他脸上。
这是有多可笑?好不容易下定决定向暗恋十多年的好友表白,却又看到他搂着女孩子亲亲热热的一幕。那之前让姜辰暴怒的又是什么呢?仅仅是因为瞒着他有了“女朋友”吗?难道一切暧昧只是自己的臆想吗?原来期待的始终还是一场梦吗?
“韩先生,到了。”
韩韶军愕然惊醒,这才意识到已经在家门口了。他掏出钱包把钱递过去,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庞:“是你啊。”
“谢谢韩先生。”陈卫宁接过钱,“我正好换班,看到你走路跌跌撞撞的就跟了出来,听到你要人代驾,就自告奋勇了。”
韩韶军揉了揉眉心,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
陈卫宁将车钥匙交给韩韶军,担心地问:“韩先生,你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
“我看上去像生病的样子吗?”韩韶军板起脸,他不希望在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更何况是一个并不太熟,且年纪比自己小的人。
陈卫宁敏锐地察觉到韩韶军不悦的情绪,忙低下头:“对不起,韩先生。”
不习惯拿姿态压人的韩韶军面对少年还是心软了,又多加了点钱给他:“谢谢你送我回来,这里不好打车,可能会需要多走点路,辛苦你了。”
“不用了,韩先生,你给的已经很多了。”
“拿着。”韩韶军不容置喙地把钱塞给他。
进了家门,打开客厅的灯,韩韶军才意识到还没有吃晚饭,饥肠辘辘地回到家连一点能果腹的东西都没有。
昨夜撒了一地的模型零件还原封不动地散落,断裂的宇宙飞船就像是被击溃的残骸,凄凉地躺在地毯上。韩韶军干脆将断成两半的桌子扔到院子里,把损坏的宇宙飞船沙发中间,将零件扫到一起,耐心地归类,再重新黏合。
仿佛他又回到了小时候,每当姜辰与女孩子玩得痛快时,他就会一个人待在家里不眠不休地拼模型,于是一个又一个成品诞生。
姜辰是一个出色的球手,他始终牢牢掌控着节奏,或给点甜头,或给点脸色,又干脆利落地抽身而去,就像他随意打过来一个球,逼得自己疲于奔命,而自己又是如此执着,无穷无止地追逐那小小的球,哪怕希望渺茫,哪怕精疲力竭,都要拼命接住,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徒,想要挣脱但无处可逃,期盼着闸刀落单,却又永远无法等到那一天。即使没有林朱颜也会有别人,总之不会是他。
除了把自己埋在模型的世界里,别无他法,十年前他是如此,十年后他已长大,能肩负重任独当一面,但面对姜辰,他依然是个深陷在暗恋中不知所措的男孩儿。
韩韶军知道萧进说得对,不去理会姜辰,姜辰自然就会回头,可他也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只能在无奈与苦涩中沉沦。
困了,累了,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
韩韶军醒来时,看见姜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抱着奶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