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馆馆这种地方又比不得青楼,那里从来也不缺新的姑娘。
他们这里不是。
但凡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要打孩子的主意,那大多数也是卖女儿为先。
即便实在走投无路,能豁出儿子去,相比起将人卖到小馆馆来,人家倒是宁愿直接把人送进宫去,混得好了说不定还能弄个官当当。
退一步讲,便是有人来卖,就像他方才说的,他们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要,也需得面盘周正,牙口整齐的才收。
因此他们这个行当,实在是缺人。
这个月到现在,还没有他瞧得上眼的新人呢。
为着他擅自做主允许辉光赎身的缘故,上头已经很不乐意了,若非念着他素日的苦劳,只怕早就将这管事换了人当了。
如今既来了这么个人,倒不指望他能逆转乾坤,好歹别让主子对绿蘋轩失去信心,否则自己的地位怕是不保。
捏着沈耀祖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蔺棠幽幽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连他家辉光的后脚跟都比不上。
聊胜于无罢了。
说罢,蔺棠站起身,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慢声道:“成交。”
他叫人取了二十两银子来,给了沈栖姻。
沈姑娘拿了银子,还分了初四五两。
她走之前告诉了蔺棠,杨八几人中了药,四肢酸软无力,要使唤他们干活须得再等两日。
蔺棠心说这倒正好,左右给他们立规矩也得喂药,这下倒是省事了。
沈耀祖的待遇,自然是和那几名乞丐不同。
蔺棠命人将他洗剥干净了,收拾得香喷喷的,光不出溜地摆出勾人的造型,装进了一座由黄金打造的笼子里。
新晋小倌的初次,这在绿蘋轩一贯都是抢手的。
大凡男人都爱玩新鲜的。
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辉光公子是例外。
果然!
蔺棠所料不错,今夜有新人奉上的消息一出,那些好几日都没露面的公子哥都跟蚊子闻到血了似的,一窝蜂的就来了。
沈耀祖的模样虽非十分俊美,但也称得上是翩翩公子。
主要是蔺棠会造势。
那小蜡烛一点,灯光幽微,香烟冉冉,当真生出几分勾人的模样来。
眼见叫价的人越来越多,价码也越喊越高,蔺棠眸中的笑意也就越来越浓。
最终,一位外地来的公子以八百两银子买下了沈耀祖的初夜。
他被人送回房间的路上,便已有醒过来的苗头。
只是那药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他眼皮还沉重得很,倒是听觉恢复了几分。
耳边乱哄哄,吵吵嚷嚷地闹个不停。
他听见了开门声,还有一道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说着什么“公子请进”、“望您尽兴”之类的话。
沈耀祖听得满心莫名。
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应该在看沈栖姻那个贱人被乞丐糟蹋侮辱吗?
想到沈栖姻,他这才猛然惊醒。
不对!
沈耀祖努力睁开眼睛,入目,却一片昏暗。
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竟不舍得点蜡烛,就只那么几根,还被不知打哪来的邪风吹得摇摇欲灭,床幔上的红纱也随风轻动。
这情景,竟让沈耀祖觉得有几分旖旎。
他心里毛毛的。
就在这时,一个肥硕的身影拨开了层层纱幔,狞笑着朝他扑了过来:“小美人儿,快让哥哥我嘴儿一个,来嘛。”
沈耀祖魂儿都要吓飞了:“你别过来!”
“滚开!”
“给本公子滚开!”
这是哪儿?
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究竟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那人肥腻的舌头,还带着一股味,他整个人都恶心得想吐。
“哕——”
沈耀祖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挣扎个不停。
可迷药还未完全散去,他的推拒落到对方眼中反而成了欲拒还迎的撩拨和手段。
直到他在挣动间,不小心给了那人一脚,帐内的拉扯才忽然停下。
下一瞬,厚重的巴掌带着掌风“啪”的一下扇到了沈耀祖的脸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那人咒骂道:“你个狗娘养的,都这会子了还装什么。”
“再若不消停,有你好受的!”
他薅着沈耀祖的头发,对着他是又亲又打。
沈耀祖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绝望地落下两行清泪,竟有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勾得那人心头火起,后面竟还非逼着他哭不可。
“不要!”
“救命啊!”
“爹啊……”
“呜呜呜……啊啊啊……”
一整夜,沈耀祖叫得喉咙都哑了,好悬没死了。
翌日他浑身酸痛地醒来,借着天光往床上一瞧,好家伙,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呢。
他就说昨儿他听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