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什么话,这下总该说了吧。
方才又是问她年纪、又是问她生辰的,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想给她介绍个夫婿什么的。
结果魏老夫人脱口来了一句:“你跟你娘长得像吗?”
“……什、什么?!”沈栖姻再一次懵了。
“啊,不是。”魏老夫人解释道:“我曾见过你爹一面,觉得你跟他长得不大像,是以想着,你的样貌,大抵是随了你娘?”
沈栖姻想了想,却说:“我与我娘好像也没有很像。”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她师傅曾说过,繁衍子嗣这种事有一个词叫“物极必反”,就是说两个同样漂亮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未必有多漂亮。
同样的,两个样貌普通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未必平平无奇。
可架不住魏老夫人不这么想。
她面露纠结,犹豫道:“那你有没有听你爹娘说起,你出生的时候……”
“姑奶奶!”
魏老夫人话说了一半,却被突然而来的江寄谣给打断了。
她提着裙摆,跟只花蝴蝶似的一路飞奔进屋,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在看到沈栖姻时,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在这儿?!”
刚问完,还没等沈栖姻回答,她就眼尖地发现沈栖姻手里拿着一块点心。
想着自己特意去东月楼买来孝敬魏老夫人的点心居然都进了沈栖姻的肚子,江寄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几步冲到她面前,“啪”的一下就将沈栖姻刚咬了一口的点心给打到地上了。
“谁让你吃的?”
“寄谣!”老夫人面沉如水:“怎可如此无礼?”
“姑奶奶……”江寄谣倒委屈上了:“那点心是谣儿特意买给您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来尝一口的。”
“越说越不像话!”
魏老夫人这下是知道为何沈栖姻方才说什么都不肯吃自己给的点心了,敢情寄谣与她竟如此不睦!
“那点心是人家沈家丫头自个儿带来的,你给我买的那不是都在这儿呢嘛。”
“再说了,不过是两块点心,便是吃了又如何?”
“我就是讨厌她嘛!”江寄谣毫不掩饰对沈栖姻的厌恶,言辞刻薄道:“姑奶奶您也不瞧瞧沈家如今在外是个什么名声,我就不信她能出淤泥而不染。”
“不过是去栖鹰阁看过几次诊,竟然就不知廉耻地勾搭上了萧世子!”
“上次赏菊宴上,还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儿呢,她就和萧世子眉来眼去的,这要是背起人来,还不定使出多少狐媚手段呢。”
“萧世子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岂是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配肖想的!”
这话连老夫人身边的方嬷嬷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魏老夫人就更是目光沉沉,透着不悦:“是谁教给你的这些混账话!还不快住口!”
眼见老夫人是真的动了怒,江寄谣这才不说了。
自打她入侯府以来,这还是魏老夫人第一次这般疾言厉色地训斥她,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她最讨厌的人。
这样一想,江寄谣心里愈发觉得委屈,撇了撇嘴,竟掉下泪来。
老夫人心疼她,沈栖姻可不会。
她方才默不作声地任由她编排自己,已经给足魏老夫人面子了。
因此沈栖姻在临走前,对江寄谣说了一句话。
也不多,就一句。
她说:“点心是萧大人买的。”
一开始江寄谣还没反应过来,等沈栖姻人都走到门口了,才听到身后传来江寄谣疯了一般“啊啊啊啊”的叫声。
她听了,心里这才舒坦了几分。
坐上马车赶去栖鹰阁的时候,却又不免想起魏老夫人被江寄谣打断的话。
她是要说什么呢?
一直到她给千行换完了药准备去找萧琰,她都还在琢磨这件事。
只是她去得不巧,萧琰临时接到旨意,进宫去了。
酆六给她搬了张椅子,又将一些瓜果点心并茶水摆满了萧琰处理公务的桌案,笑着对她说:“这些都是我们大人临走时吩咐的。”
“他说请姑娘在此稍候片刻,他不多时便回来。”
沈栖姻点了点头:“好。”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陈豹自有公务要忙,沈栖姻独自坐了一会儿,竟有些犯困。
她想着待会儿回广仁堂还要忙,眼下趁萧琰没回来歇歇精神也好,便支手撑着额角,闭眼休息。
朦胧间,似乎听到外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滴滴答答的,愈发催人入梦。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几时睡着的。
萧琰回来的时候,就见她俯身趴在桌子上,侧脸枕在交叠的小臂上,呼吸清浅,睡得正熟。
他想起刚刚回来时,不经意间听到忍冬和熊鹿闲聊,说沈栖姻昨儿没有休息好,今儿晨起连早膳都没怎么吃。
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吗?
“大人!大人……”熊鹿一路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还扯着他那个破锣嗓子使劲儿嚷嚷。
直到对视上萧琰冰冷的眼神,他才猛地闭上了张着的大嘴。
萧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