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老者的魂魄无处可依?最后藏身于镜中?”
高迁堂堂八尺男儿,竟被自己活活吓得脸色苍白。
“大人,可有法子将其引出来?”
高迁不明真相,倒也未曾想害其性命。
只是让其继续居住在镜中,他家铸制的铜镜可就没人再敢买了,还有大家子人等着高迁养活,可不能如此继续下去。
“不是魂魄。”晏昭出声纠错道:“人死如灯灭,不会留下什么魂魄……”
高迁颤抖着手指向碎裂的铜镜:“那方才镜中的老者是?”
晏昭直言:“是妖!”
高迁觉得真相倒也没比他的推测好多少,横竖都是他解决不了的存在:“姑娘,你既然能认出他是妖,那想必也有法子能将他从镜中带出来?求你帮我,我高家祖传的手艺,不能在我这里毁了。”
之所以敢将真相告诉高迁,是因为晏昭坚信高迁不会将妖的事情说出去,毕竟高迁的铜镜生意还得做下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高迁与他们此刻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
高迁不开口,晏昭也会开口相求:“我会想法子解决掉他,但在此之前烦请高老板先停止售卖铜镜。”
不必晏昭提醒,高迁无奈摊开双手:“我高家铸制的铜镜出了问题,不久后全京都的铺子都会知晓,此事没有解决我没有澄清之前,恐怕不会有人来找我谈生意。”
就算他想出售,也售不出。
没有铜镜售出,镜妖就没有机会通过镜子将人抓入镜中,给了晏昭些时间寻找解决之法!
沈怀卿心细叮嘱着高迁:“你方才也看见了镜中的妖物,那妖物会害人,近来你高家铸制的铜镜最好都先锁起来,以防遭遇不测。”
说起镜子高迁想起来:“我等会就将手底下的人都先散去,将工坊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出。”
到底是高家的铜镜出了问题,高迁不免替旁人担忧:“大人,珍玉阁中的铜镜可都毁了?从前从珍玉阁卖出去的铜镜可会出问题?”
“珍玉阁的铜镜都被毁了……”
沈怀卿话至此处戛然而止,当时珍玉阁外是有人在谈论铜镜忽然碎裂之事,也有不少人附和,却并不能保证城中所有高家铸制的铜镜都被镜妖毁去。
晏昭知道沈怀卿在顾虑什么,身子朝沈怀卿左耳偏去,悄声将她的想法道出:“镜妖需要人的性命做养料,以他阴险狡诈的性子,绝不可能将镜子全部毁去。”
毕竟镜子就像是门,镜妖会蠢到将所有的门封死,不给自己留条活路吗?
而且晏昭还怀疑:“我同这妖交过手,这厮比你还老谋深算,他说只在高家铸制的铜镜中来去,但究竟是否如此我们也无法确定。”
或许,高家就是镜妖推出来迷惑他们视线的假线索,也未可知。
沈怀卿与晏昭的想法出奇相同,绝不能将视线固定在高迁身上,却也不能不查下去。
经沈怀卿确认与高迁有生意来往的共有三家铺子,高家铸制的铜镜在其中颇受姑娘们喜爱。
可这买铜镜又不是买刀,不用记录在册,因此在京都城中想寻面铜镜,就如大海捞针。
几乎捞不着,但事关人性命不能不捞。
索性珍玉阁之事被传出去,不少姑娘有所耳闻,都将镜子或锁了或砸了,也叫沈怀卿少操份心。
庄雨眠三人醒来后,庄雨眠得知了庄洪恩获罪之事,心急如焚回了庄府主持大局。
钱平珠许是在镜中受到惊吓,失了神智,嘴里直念叨着:“我才没有嫉妒她,我没有!我不丑,我处处都比她强!”
杨家公子的脸,许是从镜中出来时与晏昭同样被划伤,他颇受打击,打从回了杨府就再没出来过。
每日都请不同的大夫进府医治,随后大夫通通被骂了出来。
与之相较,对于脸上的伤晏昭就显得毫不在意。
她每日顶着伤依旧活得乐呵,若不是每日沈怀卿都给她送药来,她是真会忘记她脸上有伤这事。
沈怀卿盯着晏昭上药时,纳闷道:“那钱二姑娘神志不清,不记得镜中发生的事情倒也正常,可为何杨公子也会不记得?”
他们在镜中发生之事,好像只有晏昭和庄雨眠记得。
脸上的伤上好药之后,晏昭才同沈怀卿解释着。
“或许是因为,庄姑娘与镜妖做了交易,而钱平珠和杨公子是抓进去的原因,他们可能会以为镜中发生的一切就是场梦。”
“钱平珠承受不住就神智不清,反之杨公子能承受住,醒来后就觉得梦中皆是虚幻。”
“镜中和我的黄粱一梦很相似,却还是有些不同。”
“我曾说黄粱一梦若醒不过来就会被困在其中神智失常,其实那就是吓唬胡书尧的。”晏昭也没想到胡书尧对此深信不疑:“黄粱一梦本质其实就是让人做场梦,若无愧于心便是美梦,若有愧于心就是噩梦,再恐怖的噩梦终究也能醒来。”
就是会消耗些精力,不会害人。
但这镜中倒是真会令人神智失常。
“至于为何我还记得,我觉得大概因为我是个修行之人,体质不同。”晏昭房中的镜子已经被她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