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角落里摆放着莲上生莲鎏金香炉,幽幽的青烟从莲花中飘出,或盘旋而上,或低垂而下,就像毕采薇此时的心情,飘忽又不安。
毕采薇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皇后娘娘宣见,她手中揉弄着帕子, 猜测皇后娘娘此番叫她来的目的。
“毕小主,您久等了,刚巧掌事姑姑们来跟娘娘禀告宫务,娘娘脱不开身,这会儿才散了,您跟奴婢来,娘娘这会儿正在里面等您。”
元英一边笑着解释一边领着毕采薇往另一处偏殿走去。
毕采薇哪里敢托大,人家皇后娘娘日理万机的,能跟你解释两句就算是给你面子了,你要是真把别人的客气当成歉意那才是傻的呢。
“娘娘处理宫务是正事,若是因为嫔妾而耽误了,嫔妾才惶恐呢。”
元英笑笑,心里觉得算她识趣。
“到了。”
元英立在殿门口,笑着请毕采薇进去。
毕采薇一进殿里就感受到一股凉意,她低垂的眼眸轻轻一扫就看到放置在窗户下面的冰鉴,窗户大开着,阳光和微风送进来,被冰过滤过,既清爽又明媚,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毕采薇不敢多看,快步走到下首规规矩矩行了礼。
皇后笑的十分亲和,她道:“别拘礼,快坐吧。”
毕采薇谢了皇后,起身走到下首的椅子坐下,宫女悄无声息的上了茶。
皇后语含歉意:“本宫本是要见妹妹的,不巧正赶上宫人们来回话,耽搁了些时间,妹妹可等的无聊了?”
“娘娘的宫殿颇为凉爽,嫔妾正好躲在娘娘这里去去暑气,断不会无聊呢。”
听到毕采薇的话,皇后心中更满意了,“本宫平日事忙,难免有些照顾周全,你位份低,这宫里难免有人看人下菜碟,你式微时欺你辱你,可受委屈了?”
毕采薇想到丁雪岚的嘲讽,想到宫女太监瞧不起的眼神,她猛的攥紧手心。
皇后见状,叹了口气,“你遇到的事情本宫也曾遇到。”
毕采薇震惊的抬起头,“怎会,您……”
“你是想说本宫贵为皇后也会被人欺辱吗?”皇后苦笑一声,“你又可知本宫不是生来便是皇后的,从采选到太子妃,从太子妃到皇后,本宫也何尝不是趟着血和泪走过来的,作为子女,本宫肩负着国公府的荣光,作为妻子,本宫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敬爱丈夫,孝敬长辈,和睦妃嫔;作为母亲,本宫要呵护皇子皇女,照顾她们长大。这其中遇到多少次刁难,多少次侮辱,本宫不是不记得了,只是只能当作没有发生过,这样日子才能好过。”
毕采薇没有想到皇后还有这样心酸的时刻,她更没有想到皇后会推心置腹和她说这些,“娘娘,您竟是也如此不容易吗?”
皇后笑着看向毕采薇,“所以你的委屈本宫懂,你的不甘本宫也懂。”
“本宫和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才格外为你心疼罢了。你初入后宫便遇到三公主那儿事儿,错不在你可苦果却要你自己尝,旁人却因此嘲你笑你,你又凭什么受这份欺辱呢,只因为她们觉得你无凭无势,无人撑腰罢了。”
毕采薇黯然垂眸,是啊,她既无家势又无宠爱,人人都可来踩她一脚。想着想着只觉悲从中来,眼泪便落了下来。
“哎哟,瞧本宫,随口闲聊竟惹的你伤心了,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毕采薇拿帕子擦了擦,对皇后道:“不怪娘娘,只是嫔妾胡思乱想,一时所感,有些忍不住,倒是让娘娘看笑话了。”
“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本宫身为皇后照顾你们是本宫的责任,在本宫宫里尽管放宽心。”说着皇后扬声对候着的宫女道:“快,给毕答应上一碗冰盏。”
小宫女上了冰盏,皇后笑着对毕采薇道:“尝尝本宫这儿的冰盏,加了牛乳和各色水果,华琬最是爱吃了,一个看不住就要多吃,稍管她些许她就不乐意了。”说到女儿,皇后眼中的笑意更深,虽然嘴上抱怨着,但神态透着一股宠溺。
“娘娘慈母心肠,就是真的疼爱才管教呢。等公主大了,自然就知道娘娘的苦心了。”
皇后摆摆手,“嗨呀,等你做了母亲就知道了,这儿女都是前世的冤孽,今生来讨债的。”
毕采薇捏着手中的羹勺轻轻搅动着冰盏,艳红的樱桃顺着羹勺转动。
“嫔妾怕是没有机会了。”说着她苦笑一声,“皇上怕是连嫔妾这号人都不记得了。”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既然你被采选入宫就证明你比旁人足够优秀了,你差的只是一个机遇而已,眼前正好有个机会。”
毕采薇心中一动,皇后娘娘这是……
她抬起头,满眼希冀的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心脏咚咚咚的快要跳出胸腔,“娘娘……”
皇后语气轻柔,“过两日皇上就会去行宫避暑,七公主这几日身子不爽,荆嫔要留下来照顾她,晚些时候再去行宫,侍候皇上的人就缺了一个,本宫想把这个空缺给你,你意下如何?”
毕采薇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她站了起来呆愣愣的看向皇后,而后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这一下实打实的,皇后都听到了都替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