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是什么意思,我想父亲比我清楚,”姜青芷不再掩饰自己的意思,冷眸瞧着屋内的所有人:“就算最后证明了我的清白,你们所有人的心中都会留下一根刺,这根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一次的刺向我!”
众人再一次沉默。
姜青芷说的没错。
女人的名节是一辈子的事情。
一旦沾上污点,哪怕是被污蔑的污点,都会在某个时候,成为染红她的鲜血。
即便现在姜青芷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她和门砚之间的“莫须有”,也可以在将来成为刺向她的一把刀。
再不济,也可以成为国公府钳制的姜青芷的一个筹码。
那,从此以后,姜青芷在国公府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这个道理,国公爷明白,周煊元更明白。
许久,国公爷沉声:“你想做什么?”
“和离!”
“……你说什么?”周煊元都不等父亲开口,已然炸毛一般的跳起来:“姜青芷,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可以,”姜青芷淡冷的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我,姜青芷,要,同你周煊元——和离!”
“你做梦!”周煊元恼羞成怒的指向他,低声嘶吼:“你倒是会要脸面,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要顾及你的面子……和离?别做梦了!从我国公府出去的女人,要么是躺在棺材里抬出去,要么就是一纸休书,被轰出去!”
和离是什么?
是男子与女子夫妻情断,各自安好的一纸文书。
可在男人的眼中,这却是难以启齿的羞辱!
尤其是在勋爵权贵人家,和离书就意味着的男人被妻子嫌弃抛弃,所以才会一纸和离。
所以,在汴京,除非是公主这样的贵女身份,女子若想脱离婆家的掌控,大都只有被休弃,成为下堂弃妇一个结局。
周煊元是国公府的世子爷,他不要脸面的吗?
他怎么会答应姜青芷和离条件?
那将来他岂不是要成为满汴京的笑话?
所以!
不可能!
“我告诉你,姜青芷,你想从国公府走出去,可以,那就一纸休书,做下堂妇,滚出去!否则,别想我周煊元会在和离书上签字!”
周煊元的咆哮,并未让姜青芷动容。
她冷眼凝视着男人的上蹿下跳,鄙夷道:“世子爷,我不是在和你聊和离书,而是在和父亲谈条件……是和离还是休妻,也不是你说了才算!”
“你……”
“弟妹,如今也不过是家事,怎么就到了和离这一步了呢?”周烁正拦下还要辩解的周煊元,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而且,眼下是要去证明你的清白,如果你是清白的,你就还是我们国公府的大娘子,是我弟弟的正室,也就不会有和离一说,所以,咱们又何必要在这里争辩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
听他这么一说,金镶玉也来了精神,立即道:“不错,姜青芷,你不是一直都坚持自己是清白的吗?既然是清白的,你还怕什么?”
国公爷倏然看向她,眯了眯眼睛。
金镶玉却没发现这些,依旧在那里道:“还是说,你心中有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做贼心虚,先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你住口!”国公爷似乎是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一声呵斥,立即震慑住了金镶玉。
周煊元和周烁正兄弟俩也不由低下头。
这是父亲镌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威慑。
国公爷恶狠狠的瞪了眼房间里的人,厉声道:“家和万事兴,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转身,又对上姜青芷,也是声色厉苒:“姜氏,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说开,解开了,事情也就过了,远没到和离那一步。”
“父亲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姜青芷坦然抬眸:“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不论结果如何,我在国公府的命运已经定下了,即便这一次是清白的,下一次保不齐就会爆出更难看的事情,所以……是我要写和离书!”
“姜青芷,父亲的话你没听懂是不是?”周煊元立即抬身呵斥:“父亲这是亲自给你台阶下呢!”
姜青芷斜睨:“我又没错,为什么要下台阶?”
周烁正过来打圆场:“弟妹,事情还未有结果,凡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
姜青芷意味深长的挑了眼尾,呵笑:“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让我不急?你们是还想再怎么羞辱我?”
不管是面对国公爷,还是大伯哥,姜青芷的态度都是不卑不亢,气场和眼神上没有半点退缩,言语上更是咬紧了不让。
隔壁,暖阁。
盛氏在刘妈妈的搀扶下,一直站在门边,屏住呼吸的听着这边的动静。
透过门缝,可以清楚的看着被众人围困在正中间的姜青芷。
她纤瘦单薄,未施粉黛,瓷肌上微微晕染着愤怒的红晕。
——她一个人,面对满屋子的恶意,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思维清晰,话语清楚的阐述着自己的意思。
刘妈妈疑惑的看看盛氏,再看看姜青芷,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