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芷再明白不过国公爷的意思了。
他是想询问如何隐瞒盛禧悦被杀的真相。
——不管怎么说,周艾轩都是他的嫡孙,是国公府的血脉。
而盛禧悦说到底,也就是个妾,死了也就死了。
问题的关键是,她是盛家的人。
盛家有头有脸,所以这件事必须得有个完美的交代。
姜青芷抬眸轻语:“不如,父亲先问一下母亲的意思?”
“……”国公爷不语。
姜青芷:“毕竟,盛姨娘是婆母的嫡亲侄女,这件事她也是有一定决定权的,我想,她虽然是盛家女,却是周家妇,绝对不会偏袒母家而让嫡孙出事的。”
“……”国公爷依旧不语。
姜青芷不解,也话已至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跪在那里垂眸不语。
半晌,国公爷低语:“盛氏虽不会袒护母家,但也不会袒护于我。”
姜青芷:“?”
这话什么意思?
她小脑袋急转,但也乖顺的跪在那里,没有多言。
见她许久都不搭腔,国公爷长叹一声,只好说了实话:“盛氏谋算,市侩之心!她会以此时为借口,要挟于我!”
他与盛氏夫妻多年,随时了解这个原配妻子。
一旦周艾轩杀人的事情曝光,盛氏虽然也会袒护孙子,不会让家丑外扬,但是此后,她便可以此事为要挟,胁迫于他这个做夫君的。
“姜氏,夫妻之间……有些事尚且还不足以为外人道,更何况你只是儿媳妇,是个小辈,可眼下,我也没有可商量的人。”国公爷说到这儿,心中莫名酸楚了很多。
按理说,这件事本不该姜青芷出面,而是周煊元那个不肖子孙承担后果。
偏那个废物点心是烂泥扶不上墙,看个尸体都能看吐了,实在是指望不上。
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身边的那些谋士也是能瞒着就尽量隐瞒。
眼下,也就只有姜青芷或许还能拿个正经主意了。
“目前来说,这件事只有你我和金捕头知晓,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所以,只能与你商量!”
国公爷再次抬了抬手,示意姜青芷起来。
这一刻,他的神色气场都倦怠了许多,似乎是心里的一股子傲气没了。
“说实话,你能做我周家儿媳,也是我们周家的福气,在我心里,你当家主母的身份实至名归,所以,今日之事你有话直言,不要有丝毫顾忌。”
他一再放缓语调,尽量不让姜青芷有心理负担。
但是姜青芷并没有搭话,起身后依旧敛眸而立。
这件事,她本就没打算压下去。
如果想压,之前就不会让润喜去报官了!
是的!
在一开始,她就猜到了下手的人就是周艾轩。
因为能牵动金镶玉的人,也就她的妻儿和小世子了。
可小世子刚刚才洞房花烛,即便有什么,也不会动手杀了盛禧悦。
更何况,还是下了迷药的那种。
自打迈入房间,闻到诡异的迷香香味那一刻,姜青芷的心中就有了谋划。
所以,她又怎么会出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主意呢!
“怎么了?”国公爷提高了声音:“姜氏,你是有所忌惮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父亲,我,我这,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姜青芷故意装作惶恐的样子,局促道:“要不,父亲让金姨娘过来,让她拿个主意?”
“金氏?”国公爷大吃一惊,随即叱喝着冷笑:“你让她拿主意?还用拿吗?那是她儿子,她肯定会护着……”
“就因为她会护着,所以才让她拿主意最妥当,最少,不会同目前那样以此为要挟呢,而且,即便她知道了又怎样,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必定会不顾一切的护着儿子。”
“……你?”
国公爷眯了眯眼睛,欲言又止。
姜青芷此时将金镶玉拉进这件事来,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他又说不上来什么。
想想她说的也不错,金镶玉必定是周艾轩的嫡亲生母,总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就让人将金镶玉叫了进来。
一进门,金镶玉就难得可贵的恭顺行礼。
“父亲。”
“姐姐。”
这一声“姐姐”让姜青芷的心咯噔一下。
金镶玉大她好几岁,但是在宅门里来说,讲的是进门时间排尊卑,所以从根源上讲,金镶玉就是得叫她一声“姐姐”。
可自从金镶玉进了门,就从未正儿八经的叫她一声“姐姐”,最好的状态下是称呼“大娘子”,心情不高兴直接“姜青芷”。
今天冷不丁的叫这一声“姐姐”,瞬间将姜青芷的警觉给勾起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金镶玉绝对不会在儿子出了事之后,还有心情尊称她一声“姐姐”。
如今这么反常,肯定有事。
可是——
周艾轩在这件事情里绝对摆脱不了嫌疑,即便金镶玉想开脱,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