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简易处理了一番,再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药瓶,指尖捏着瓶口倒出些细腻的□□,仔细铺满她的伤口。 铺粉的过程中,师父垂落在膝上的双手逐渐按紧膝盖,指骨隐隐掐出了白,后背的冷汗刷地浸出,把后背的衣物打湿,连身下的床榻都湿了小半。 等到乌鸣洒完粉,师父的喉咙里没发出一个音节,整个人虚脱似的靠着床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师父今晚的身子太软了,似乎轻轻一推就会软绵绵的倒进床里,无论被做什么都反抗不了。 即便身子伤成这样,师父仍是一声不曾吭过,不知是习惯还是麻木,乌鸣简直心疼坏了,忍不住伸手摸上师父肋骨处的伤口。 手指覆上片刻,便觉一股温润湿意,血肉颤颤。 垂着头的师父眉尖紧蹙,眼眸轻阖,抬手按住了小徒弟轻轻抚摸自己伤处的手腕,再次往旁拉开。 师父按着她的手触感冰凉而湿润,鲜红血渍从她指尖坠入师父的手腕里,转瞬汇聚成一股交融血线,顺着滴落在两人手间。 不知何故,师父的伤口血流不止,楼主亲手给的止血药竟然都不起作用。 “师父,怎么会这样啊?”乌鸣被捏着手腕,抬起头,目光惊诧的望着她。 师父低眉看向自己血色汩汩的伤口,眼底深暗,嗓调嘶哑:“无事,过会儿就好了。” “来的是什么人,竟让师父伤成了这样?”乌鸣又恨又怒,若非那些刺客已是死透了,恨不得把他们的尸骨挖出来鞭尸一场泄愤。 最近几年师父的武功越发精进了,除了楼主京潭的手下,师父少有在外受伤,若非完全不抵抗,就连楼主也伤不得她分毫。 师父眉尖蹙起,冷冷说道:“这次来的都是专业杀手,我引他们到了镇东南外山脚的一处荒墓,对方人多,配合的好,吃点亏难免的。” “那师父都杀了?” “嗯。两个绞杀,四个暗针钉骨,三个被短刺穿胸而亡,最后一个也被我毒簪挖眼,尸体都丢在了荒墓深处,不会有人发现。” “那师父怎的还受伤了?” “……最后两个是同胞兄弟,一个背后偷袭,一个引我注意,与他们搏斗之中分心了。” 江湖的剑尖之上,分心寸刻都是关乎性命的事,能从众多的高手中活着回来就已是她艺高人胆大,实属强者挽救之势。 乌鸣没有追问她为何会分心,只向她禀告:“师父,我换了裴大哥的脸回到客栈,果然也有埋伏,尸体我已经让阿蛮她们去处理了。” “嗯,我知道。”她一向信任乌鸣,处理这些事对她都是小菜一碟,师父无谓的颔首,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他的玉佩呢?” “……” 小徒儿一时的缄默不答让她察觉到了不对,抿着苍色的唇,缓缓抬起眸光。 在师父沉沉望来的视线里,乌鸣局促的摸了摸手心里师父的血,耷拉着肩,嗫嚅说道:“我,我弄丢了,师父。” “丢在哪了?”师父看着她,不怒不气,面无表情,“找得到么?” “可能是打斗的时候,可能是抛尸的时候,我也说不清。”乌鸣捏紧了衣角,嗓调呛呛,“发觉玉佩丢了,我立马让小蛮她们一起找,但就是找不到。” 天知道,她当时找的都要急哭了。 处理成堆尸体的时候她都没哭呢。 面前的小徒儿坐在椅里忐忑不安的扭着手指,一双杏眼招子瑟瑟缩缩的望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眼泪盈盈,表情委屈又难过。 “……罢了,玉佩的事我自想办法,这件事你暂时别与他说。”对着乌鸣,罢了这个字眼自己已是不知说了多少遍,说的都疲了。 说完,师父沉重的闭上眼,用过药后的身体逐渐漫出一股无力的疲倦感,便把这件事暂时搁置,打算继续专心打坐化药,然后尽早休息。 告诉裴寂明日不出去是真的,但并非因为陪他。 恰恰相反,这几日自己不仅陪不了他,其他人更是面也不能见。 这次受的伤十分严重,必须好生静养。 之前的内伤未有全好,今晚又带着新伤一路疾奔寻去姻缘庙确认他无事,能故作无事的撑着回来就已是她最大的极限。 正常情况下需要静养月余,否则新伤旧伤累积一块,就是再多一条命也不够自己挥霍。 距离回城期限已是所剩无几,在此地绝待不了几日,不巧今晚又受重伤,必须待在屋里尽快疗养恢复,否则就是有命寻宝,也无命拿宝。 目前拿到宝物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都是无关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