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颜在内心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墨振南姓墨,可他并不是真正的墨家人,顶多算是沾了点皇族的光,再加上在才学方面,他实在拿不出手,位子安排的并不算好。
他正准备闹,秦之颜忙低声劝道,“少爷,这里方便作弊。”
一句话让墨振南瞬间老实了,还乐颠颠地往柱子后面又挪了半截桌子,这下是真挡住了。
满室的喧闹,因为一道淡蓝身影的出现,归于沉寂。
秦之颜站在柱子后面,遥遥看着人群中的范易恒,这个时候,他似乎病得还不算太重,苍白的脸色让本就绝色的脸平添了几分病态的美,凤眼扫过一众人,疏离中带着隔绝于世的孤单。
若不是她将他拖入深渊,就算只剩寥寥数年,这个男人也一定会活得肆意潇洒,而非在蝇营狗苟的算计中耗费了所有心神吐血而亡。
愧疚盈满心田,她鼻子一阵发酸,仓皇地低下了头。
范易恒扫视全场,袖中藏着的是这几日反反复复读过的信。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诗文著作上和他如此心有灵犀,他迫切地想见这个人,却又不知对方是男是女。
顾彦昭请他入座后便开始滔滔不绝一顿开场,引得无数赞扬和掌声。
显然对于这次的书友会,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顺着他的设想发展,几幅对子,两首小诗,完全碾压了周围所有的人。
他意气风发之际,想起了秦玉婉给他诗文时的笃定。
难不成那个女人,真的有窥探天意的本领吗?
若真是如此,他的计划是不是真的可以提前进行?
他正激动,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在这无比热闹的气氛中,显得异常突兀。
众人寻声望去,在看到走出来的墨振南后,不少人露出了鄙夷之色。
“墨大少爷,你不去逗鸟喝酒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这种高雅场合实在不适合你,毕竟,你的诗稿还被贴在翰林书院的布榜上,其中错处仍被人津津乐道。”
哄堂大笑中,墨振南气红了脸,却又想起刚刚小厮的叮嘱,登时又扬起了头。
“怎么?各位还不准别人进步学习了?难不成各位从娘胎里出来,就会吟诗作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范易恒淡淡开口,清冷的声音压过了一切喧闹。
“这位公子是对刚刚顾公子的诗文有其他看法?”
话题被拉回正途。
顾彦昭温声附和,“既然是书友会,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权利。墨公子费了那么大的劲拿到请帖来了此处,大家不妨听上一听吧。”
“他能有什么见地?说出来图个乐吧。”
“只是扰了刚刚的气氛,着实可惜!”
众人摇头感叹,却也没再阻止讽刺。
墨振南走到正中,什么话都没说,而是拿起笔墨,以顾彦昭刚刚的诗文为题,重新写了一首诗。
他每写一字,就有人朗朗念出。
初始皆为不屑,可念到第三句的时候,再无起哄声。
就连坐在上位的夫子们,也不免露出惊诧之色,三人相互对视交谈,脸上皆有赞许。
当所有人都看着墨振南的时候,范易恒却看向了墨振南走出来的方向,秦之颜站在柱子后面,露出了半截青色的衣摆。
他并不是第一次入京,范家产业遍布各地,以前也曾被家里人督促着来京办事,虽然对京中诸事了解不深,可墨振南的名声却听过不少。
一个冠了皇家姓氏玩物丧志的二世祖,怎么可能会写出这样的诗句。
有着同样的疑问的不止是他。
顾彦昭在墨振南最后一笔落下之后,立刻问了出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墨公子灵感迸发,不如给大家讲解一下此诗意境。”
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
“对,也让我们多学习学习。”
“一个酒囊饭袋,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打死我都不信。”
“难不成是抄袭之作?”
周围人的七嘴八舌,若是换做平时,墨振南当即就会怼回去。
不过那小厮说了,打蛇打七寸,打脸亦然,被贬得越低,打回去的时候才越响亮。
等所有人都说够了,墨振南才开始讲解。
字字珠玑,惊艳全场。
甚至连夫子问的有关用词选择上,也能轻松应对。
若不是亲自写的,又有谁能讲的如此清楚。
外面有书童匆匆进来,说墨振南的这首诗,在外面的响应完全压过了刚刚顾彦昭的那首。
躲在石柱后的秦之颜冷冷勾起唇角。
秦玉婉给顾彦昭的是范易恒后续发出来的诗文,可她那脑子,不可能全然记得,顶多是记住了几首耳熟能详的诗。
若论经典,没有一首比得上范易恒珍藏的那本手抄诗册。
它从未问世!
那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诗,她都读过,也跟范易恒辩论过。
跟她比这个,顾彦昭必输。
眼见势头不对,顾彦昭眼中有些急。
他费了那么大功夫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