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笑道:“孙儿不是说了要让皇爷爷拓展大明版图,让那些皇叔,将军们去攻打其他国家吗?到时候把他们分封在其他国家,再把咱大明的百姓迁移至那些国家,去种他们的地,那不就解决了将来土地兼并的问题吗?至于国库财政的问题,爷爷您只需要把赋税政策,稍微变通一下就可以了。”
朱元璋问道:“你的意思是改变现有的赋税政策?”
朱雄英轻声说道:“目前而言需要改变的不仅仅是赋税制度,还有劳役制度等等。”
刘伯温不解地问道:“殿下觉得这种赋税制度,劳役等有何不妥?”
朱雄英看着朱元璋,刘伯温,宋濂三人问道:“不知皇爷爷,先生,宋学士谁能告诉我,自洪武元年至今,咱大明立国以来,天下发生了多少起百姓暴乱?”
刘伯温细细思虑说道:“仅仅广州来说,洪武二年潮州,洪武三年惠州、广州,洪武五年肇庆和韶州,洪武七年高州和雷州,均发生过百姓暴乱的事情。”
宋濂说道:“洪武三年阳山县百姓聚众谋反,洪武八年柳州卫辖区内百姓发生暴乱。”
朱元璋脱口说道:“洪武元年至至今,广东、广西、福建、江西、湖广、四川、陕西、山东和浙江等十来个省份均发生过百姓起义,规模大的有几十万人,规模小的几百人。”
朱元璋这番话似乎是用力很大的力气,说完以后双眼无神,神情落寞。
朱雄英看着朱元璋说道:“孙儿并非是要说皇爷爷的不是,而是借着今天的机会,向皇爷爷陈述一个事实,当然若是孙儿说的不对,还请皇爷爷,宋学士和先生指正。”
朱元璋挥手说道:“大孙呀,你说吧,爷爷听着呢。”
宋濂说:“殿下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为了大明国祚,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刘伯温捋着胡须说道:“殿下指出朝廷政策上的弊端,有利于朝廷修缮不妥之处,从而延绵国祚呀。”
朱雄英轻声说道:“我们回到上个话题,那么造成百姓动乱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朱雄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首先是百姓们被繁重的劳役和沉重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朝廷的教化渗透到民间,但没有百姓喜欢,朝廷的法律极其严苛,百姓也不愿服从。朝廷追求国富兵强,追求高深的城池和壮丽的宫殿,追求更广的领土和更多的编户齐民,所以不断征兵、不断汲取民财,对外征战不休,对内大兴土木。且不断发起震荡朝野的政治整肃运动,其中洪武四年大搞了一次,大批官员百姓没做甄别调查便被诛杀。这些被杀者当中,许多人其实是忠臣烈士、善人君子。”
朱雄英看了一眼朱元璋,继续说道:“《御制大诰续编》第三十三条里,说道:前代不必纳税的“小沟、小港、山涧去处”,已经“照地起科”纳过一次税的“灌溉塘池、民间自养鱼鲜池泽”等,在征税机构河泊所的管控下,竟然一概都要缴纳鱼课。为了从民众身上榨出税来,河泊所甚至做到了将“取鱼罾网、罩笼之类一概搜拿”的地步,连百姓捕鱼的吃饭家伙都没收了。”
朱元璋脱口说道:“出现抢夺百姓“取采虾鱼器具”这种恶劣事件,主要原因是河泊所里混入了大量的“奸邪小人”。解决这些小人的办法,便是发动百姓, 若有河泊所官吏胆敢再抢夺百姓抓捕鱼虾的器具,可允许百姓将其押解至京师大理寺。”
宋濂脱口说道:“只怕是这样并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呀,目前朝廷制定的征税额度——共分三档,每年课米五千石至上万石者,设官三名(另有若干胥吏),每年课米一千石以上者,设官两名,每年课米三百石以上者,设官一名。朝廷下发给各布政司及府州县河泊所的堪合共计六百八十九道,“皆以河字为号”,朝廷目前设置的河泊所多达近七百处,每一处河泊所都设定了课税额度,作为河泊所官员的考核任务。完不成课税额度,河泊所的官员便要受罚。”
刘伯温说道:“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在江河湖海里捕捞鱼虾,收成的不确定性远高于在土地上种植稻麦。耕地可以按肉眼可见的肥沃或贫瘠划出等级,然后按田亩多少征税,是一件大体可控的事情。向江河湖海征收鱼税则不然,水面宽广不代表鱼多,却是官府制定纳税额度的主要依据。此外还有许多运气成分,今天收获颇丰不代表明天也能有相同的收获,今年湖里鱼多不代表明年也多,洪水会影响捕鱼的收成,筑坝拦水与过度捕捞等也会影响捕鱼的收成。收成充满了不确定性。”
:“税额却有定数,河泊所的官吏们为了完成任务,便只能依靠扩大征税的覆盖面(将以前不征鱼税的小水沟小水塘全都纳入征税范围)和加大征税强度(强抢百姓的渔网鱼篓来逼迫他们缴税)。”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说道:“宋学士和先生言之有理呀。当朝廷派人前来追索欠税时,河泊所知道从渔民身上已榨不出钱来,便会与地方官员勾结,将欠税摊派给其他百姓。”
朱元璋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脱口说道:“咱当初设立河泊所是为了提高赋税,没想到河泊所竟然为了收取赋税,强行压榨百姓,简直是岂有此理。”
朱雄英看着朱元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