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年六月,京师应天府,紫禁城。
光彩夺目的琉璃瓦屋顶,洁白的玉石栏杆,精工细琢的青石基台,衬着鹅黄色墙壁,无不使这座皇宫处处透露着淡雅端庄,明亮秀丽。
夕阳西下,最后的一抹余辉斜射在坤宁宫金色的琉璃瓦上,光彩夺目的色彩使得这座雄伟壮观的宫殿保留着一份独有的神秘。
一切似乎是如此的美好,只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天空,惊的御花园的鸟儿们四散而逃。
:“英哥儿,俺苦命的孩子,俺的心肝儿······”
坤宁宫内,年仅四十六岁却已秀发斑白,满脸皱纹的马皇后哀嚎大哭。
此刻的她,不是那母仪天下,德合无疆的皇后,不是那受天下人敬仰的皇后,仅仅只是一个即将失去嫡长孙的老人。
塌上紧闭双眼,有气进没气出的八岁孩童是朱标的嫡长子,是她的嫡长孙——朱雄英。
俗语有言,隔辈亲,代代亲。
这个嫡长孙,自生下他不过两年的时间,他的母亲常氏就撒手人寰,一直以来都是和老二朱允熥居住在坤宁宫由马皇后亲自照料。
这孩子自小体弱,长年累月不知喝了多少汤药,但身子骨似乎并未见好,御医被朱元璋处决了一茬又一茬,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前些日子,下了几天的雨水,气温骤降,这孩子估摸着着凉了,夜里烧的糊涂,胡言乱语地说什么:“要迟到了之类的话。”
这孩子是真的聪慧,两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蒙学,能认识不少的字。
后来呀,洪武大帝隔三差五的教导些论语里的句子,小家伙仅仅听了一遍,就记住了,而且能 当众吟诵出来,就连前朝那些官员们都交口称赞,说什么神童之类的。
神童是不敢奢望了,只要孩子健健康康,那就是俺这老婆子最大的奢望了。
:“狗r的杂碎,告诉咱,英儿到底如何?能不能救。”。
千古一帝,如洪钟一样的声音落下,吓得十几个御医扑通一声跪倒一片,尽皆胆战心惊,汗流浃背,胆儿小的那已是当场晕了过去。
不用洪武大帝下令,早有禁军拉了出去。
:“秉圣上,皇孙腠理闭塞、卫阳郁遏,风寒之邪阻碍经气的正常运行,经气不利……”未等太医院院首郑敏芝吞吞吐吐地说完。
:“废话少说,咱要让太孙不止见到明天的太阳,还要见到以后每天的太阳,不然太医院众人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朱元璋暴喝一声,御医们人人自危,高热且不说,咳嗽且不说,气短也不说,关键是身体机制似乎逐渐消散,即便是大罗神仙降世,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吧。
这些话,在场的御医们心知肚明,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堂而皇之的告诉朱元璋。
更加没有一个人敢告诉朱元璋快准备后事吧。
:“传令,应天府内,所有郎中排队进宫给皇孙看病,但凡有治好着赐爵赏银。”
“诺。”
“传令,应天府内僧侣齐聚午门为皇孙祈福,若有敢不来者,杀。”
“诺。”
日落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
天色已晚,应天府内,锦衣卫如同瘟神一般不断在城内各处游荡,所过之处无不是怨声载道,哭天喊地一般,然而在这种节骨眼上,锦衣卫没有一点点怜惜,凡是郎中,道士,僧侣尽皆被带到了午门前的广场中央。
貌似锦衣卫自诞生起,从未有过怜惜任何人的说法,他们是悬在百官头上的利刃,也是百姓心中的魔鬼。
原本沉寂的应天府,似乎也逐渐喧闹起来。左丞相胡惟庸,右丞相汪广洋,武官之首魏国公徐达、常茂,常森等文武百官将近百人齐聚奉天门,为皇孙祈福。
塌上的朱雄英因高热面色潮红,呼吸短促,似乎是有痰堵塞在喉咙不出,导致呼吸似乎就要在这一刻停止,马皇后随即翻过朱雄英的身子,用力的拍了拍。
郑敏芝迅速向前用手塞进皇孙嘴里,顾不得皇孙牙齿紧绷死死咬在他的手上传来的疼痛,随着一声呕吐的声音传来,一口浓痰伴随着丝丝血迹落在郑敏芝的手上,皇孙的呼吸逐渐平稳。
看着郑敏芝血肉模糊的齿痕,一道声音随即而起:“你可以不用陪葬了”。
洪武大帝淡淡的一句话,使得郑敏芝感激涕零。
向来神出鬼没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朱元璋身前。
低声腹语几句以后,洪武大帝看着一旁失魂落魄的太子朱标,叹了一口气说了句:“标儿,去看看你那些叔伯,让他们回去吧。”
朱标强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在太监搀扶下迈步离去。
只是临出殿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塌上的嫡长子,在他看来今日这一去,只怕是天人永隔。
朱标心神俱碎,悲痛欲绝,泪水不由自主的在脸上恣意流淌。
前几年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太子妃离去时,自己同样是悲痛欲绝,似乎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一样,但好在太子妃还给自己留下两个孩子,而现在自己的嫡长子似乎也要去寻他的母亲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间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