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参见侯爷。”账房先生躺在担架里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能隐约看见他身下的衣袍处有鲜红的颜色漫出,血腥味顿时弥漫在空气里。
于延看到这样的账房明显怔了一瞬,但常年身居高位,让他习惯了凡事不露声色,只轻轻皱了皱眉,便开口问道:“你怎么弄了这么狼狈,出了什么事?”
于延这一问,犹如一根导火索一般,让账房先生的情绪瞬间崩溃,整个人猛地从担架上翻下跌在雪地上,哭求道:“老奴失职,罪该万死,请侯爷降罪。”
于延眸色一沉,账房先生在侯府呆了许多年,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如今这般作态,只能说明发生了极大的事,于延喉咙一紧,没有立刻让他起身,顺势问道:“你何错之有?”
“侯爷将府内帐银都交给奴才掌管,可奴才有负侯爷所托,遗失库银,万死难辞其咎,请侯爷降罪。”
于延袖袍下的指尖一颤:“遗失多少?”
“全全部。”
轰——
于延连连朝身后跌了三步,咬牙质问:“到底怎么回事,给本候说清楚!”
侯府全部的库银,那是多么庞大的数量,就算是往出运
也要运几天,怎么可能全部丢失?
更何况,侯府守卫森严,谁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来绑了账房,又悄无声息的将库银全部运出府去?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于筱筱脸色骤然一变,事情到这里已经明朗化,再不阻止她和母亲就都完了。
她上前一步,急急拦在账房先生身前,在他说话前色厉内荏的呵斥道:“那么大的一笔库银,怎么可能全都不见了?
你这刁奴嘴里就没一句准话,来人,给我拖下去——”
“你给我闭嘴!”于延现在处于震惊当中,正等着账房说话,没想到于筱筱忽然跑了出来,立刻不耐烦的斥责了一句。
语气里满是警告。
于筱筱本就心虚,再被于延斥责后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只能警告的瞪了账房先生一眼,退到一边。
简云鹤垂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冷笑,没有说话。
“侯爷,是大夫人”账房先生将姚氏如何绑架他搜出钥匙,又是如何将这些银钱全部转移出府说的滴水不漏,脸上一片灰败之色,显然已经绝望到了极点。
他心里清楚,虽然这件事里他也是受害者,但侯府丢失了全数库银
,他身为账房难辞其咎。
现在也只希望坦白从宽,可以勉强保下一条命来。
于延听完后许久回不过神来,半晌后才抬眸看向姚氏,那眼神冰冷的让人心底发寒:“他说的可是真的?”
而此时,姚氏已经瘫软地跌在地上,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没有多少害怕,此时事情败露,才终于恐惧起来。
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窟窿,她拿什么补?
无需多言,姚氏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延深吸一口气,身体忍不住晃了晃,却只能咬牙强撑着,转头看向季凉月:“九千岁今日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不知九千岁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有何证据?”
“本督的手下这几日发现侯府时常有不明车辆出入,本督心生疑虑,便着人去查,却不想一查便查出那些车辆里装的都是金银,且数量不菲,这才今日登门。”
“那九千岁可有将那些车辆扣下?”于延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季凉月唇边扯开一抹薄笑,看起来清冷又薄情:“当时本督尚没查清事情的原委,车辆又是从侯府出来的,故而并未扣下。”
于延眼底的光芒骤然暗淡。
“不过
”
“不过什么?”知道车辆并未扣下,于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眼底光芒寂灭。
季凉月神色忽然肃穆起来:“不过本督查到,这些金银还有最后一批没有运出,今日应该是她们最后的机会,本督原本想要守株待兔,却不想眼看着到了出殡的时辰仍旧没有动静,让本督不得不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九千岁有话不妨直说。”于延没有耐心听下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咬牙看着季凉月道。
季凉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棺椁上,语气清冷漠然:“有什么,比放在出殡的棺椁里运出侯府更加安全的法子呢?”
棺椁里躺着的是老夫人,一品军候的生母,平常百姓多看一眼都是大罪,等闲谁敢放肆?
“九千岁慎言!”于延眼底浮起错愕的神色,纵然他城府再深,也无法忍受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沉沉的闭了闭眼,好半晌才嗓音沙哑的开口:“您如此说,可有证据?”
“无需证据,此时开棺查验一看便知。”季凉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漠的仿佛此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的人不是他一般。
封棺后再开棺,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这也是季凉月不
许于延今日出殡的原因。
一旦棺椁出了这扇门,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无法再阻拦,毕竟开棺这种事不可能当街说出来,损毁侯府名声。
“若是开棺后,里面什么都没有,九千岁可能负的起这个责任?”于延颤着嗓音看着季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