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
一个十分“吉利”的日子里,袁善见入宫请假,顺便到东宫辞行:要陪恩师皇甫仪一起,离开都城,去骅县一趟。
程少商闻言微讶,道:“骅县……十一叔最近出征平叛的地方?你去骅县做甚?”
传旨抚恤,是内官的活,且也用不上他袁公子啊。
袁善见道:“陪老师访友。”
顿了顿,又说,“那故友倒也不是别人,就是你三叔母,桑舜华。”
“我三叔母?”程少商眨巴眨巴眼睛,娇声道:“喔,对了,娘娘说过的,三叔母是白鹿书院山主之女……”
“和皇甫大儒是同门呢。”
“他们之间关系很好吗?”
这个……那个……袁善见注视着程少商纯然好奇的眼眸,摸了摸鼻子,低声道:“算好吧。”
“我老师,和令三叔母,曾经,是有过婚约的,未婚夫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如果有心和程少商携手此生的话,自己家里、师门里这些关系,便总要和程少商说清楚的。
“这些事情,在当年,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现在,还记得的人却是不多了。”
“善见哥哥,那你和我说说嘛~”程少商闻言,眼眸biu~的亮了。灿灿如星。
真是、超级八卦了。
不太符合君子之德,更提不上淑女风范。但袁善见看了倒觉可爱。
便言简意赅的和程少商提了几句,皇甫仪和桑舜华的往事——首先,是他们俩的婚约。那是长辈们从小订的,类似楼垚和何昭君这样。
不过男女位置有颠倒,桑舜华才是那个“楼垚”。在这场婚约中,皇甫仪的形象,是家世显赫,少有才名,姿仪绝世的风流公子,而她,只是白鹿山上,一个容貌平凡,普普通通的女娘。
后来,
在皇甫仪长大,却还没大到能成家年纪的时候,皇甫氏受人陷害获罪。
桑舜华家族为她终身幸福,也为了自己不被牵连计,想要退婚。
可桑舜华不愿。
坚持等皇甫仪为家族昭雪,一等就是七年。
七年之后,皇甫仪游学四方,才名远扬,得以面圣。请文帝重查了当年家族旧案,又获了帝王册封。风光回乡。
书信一封予白鹿山上,言其会在白鹿山主寿宴上,履行婚约,正式向桑舜华提亲。
故事进行到这里,
还是一个喜闻乐见,青梅竹马,妾有情来,君有义的情节……如果皇甫仪当时真的如约去白鹿山提亲了,那么,很显然,桑舜华这辈子也就不会成为程少商的三叔母了。
所以由果及因可知,皇甫仪他当年失约了。
“为什么啊?”程少商心痒痒的好奇,讲袁善见为尊者避讳的原则停了口。立马给袁大公子倒了杯茶。
嗯,那熟悉的味道,是他家自产的樱花茶没错了。
袁善见便笑了笑,摸着程少商的头发道:“……因为当年,老师去白鹿山的路上,遇到了仇家刺杀。后来即便自己侥幸没死,却有位自幼相伴的忠仆,为保护他而去了。”
“那忠仆临死之前,将他唯一的孙女托付给了老师。老师便是为了安顿那女娘,耽误了上白鹿山提亲。”
“而后,桑师叔,便退了和老师的婚事。”
程少商道:“……喔。”
该说不说,这发展真是一点也不教她意外呢。
果然,
书上那些情有独钟,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都是骗人的。
“你的茶喝完了吗?喝完你回去是不是还要收拾行囊,那我就不多留你了啊!”程少商冲袁善见挥了挥手,便做告别。
袁善见道:“……当年,老师其实也没想和桑师叔退婚,娶那忠仆孙女。”
“这些年来,他也曾经无数次后悔,过去有负桑师叔许多。”
“嗯,嫋嫋,我的意思是,你放心,老师他曾犯过的错,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你信我。”
………………
………………
四月十三,
袁善见发现,他出门前特意向东宫辞行的行为略多余。
因为……
他和皇甫仪前脚才快马加鞭赶到骅县呢。
后面没几天,五公主、裕昌郡主、何昭君和程少商,连带着文允暄就都来这边了!
不用怀疑,
五公主是奉储妃命令,来兵祸之后,百废待兴的骅县,送重建物资。并号称乡绅捐款捐物,以及监督官员,不许趁火打劫,鱼肉百姓的。
裕昌郡主是听说五公主凤驾要去骅县附近皇家别院,所以为了凌不疑,积极加入队伍的。
何昭君是因为懒怠应付肖世子。又想着以后成亲了就不能再这么自由自在出来玩,而特意随行,享受她少女青春的。
程少商是打着探望三叔一家的旗号,陪文允暄来找皇甫仪师徒的。
文允暄来骅县,是文帝和孙若清都认为,他作为皇孙,将来的一国之主,不能不知民间多辛。
所幸现在骅县叛乱刚平,有凌不疑率黑甲卫坐镇十分安全。皇甫仪师徒在这,正好带文允暄多看看、学学,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