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和处处喜庆的周家形成对比。
周靳声应该不在,经过院子没看见他的车。
佣人从三楼下来,程安宁站在一侧让路,平姐主动跟程安宁打招呼,
“安宁小姐回来了。”
程安宁很轻点了下头,恍惚了下。
“安宁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我先去忙了。”平姐态度和善,对她的称呼也改了的。
“嗯,你们去忙吧。”
程安宁没给她们添乱,她走到二楼突然想起什么,调转步伐上了三楼,周靳声的房门紧闭,她径直去了尽头的练琴房,拧开房门一看,靠窗的位置放着一架钢琴,她走过去揭掉防尘罩,已经很多年没碰钢琴了,她坐下来,小时候学琴的画面不断闪回。
她从小学的钢琴,一直到十七岁,高考结束就没再碰过,她没有天赋,弹的一般,也沉不下心坐在钢琴前练上一整天,以前学是被家里强制要求的。
其实周靳声也会弹,弹的更好,有天赋,但他不爱乐理,偶尔她练习的时候会指导几句,陪伴了她一个又一个寒来暑往。
少女时期整个青春的点点滴滴都与这个男人有关,像慢性毒药,在不知不觉中侵入她的身体,麻痹她的骨髓,蔓延至五脏六腑。
程安宁坐下来,手指轻触黑白琴键,清脆的琴声响起,她试了试音,翻开琴谱随便弹了起来。
多年不碰,生疏了不少。
王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门口,笑着说:“在弹琴?”
“随便玩玩。”程安宁回过神。
“以前让你学还不愿意。”
程安宁说:“以前不懂事,不过没有天赋,练再多也没用。”
“过段时间这间琴房要拆了。”
“为什么?”程安宁一顿,疑惑看向王薇。
“你小叔说的,一直荒废落灰,等婚礼结束,就拆了,改成儿童房。”
那股熟悉又绝望被针扎一样的疼密密麻麻出现,程安宁回过头,哦了一声,“知道了。”
程安宁呼吸都觉得困难,像搁浅的鱼,拼了命游也回不到水里。
王薇下楼去了,脚步声渐远。
程安宁深陷在低沉消极的情绪不能自拔。
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钢琴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要将世间的悲伤裹挟进去一般。
从窗户照进来的光将周靳声的影子拉得斜长,他倚着墙,听着里面传出的琴声,好像每个音符都在诉说她无尽的心事,她弹的这首曲子原本是一首粤语老歌叫地尽头。
程安宁走出琴房前整理好了情绪,关上门,经过那扇紧闭的房门,不自觉放轻脚步,明知道他不在家,然而……
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程安宁还没转过头看清什么情况,手臂一紧,被一股力量拉进房间,砰地一声,房门关上,她被抵在坚硬的门板上,鼻间是熟悉的气息,很淡的木质雪松味。
她的心跳比大脑先有的反应,紧紧地缩了下,随即而来是铺天盖地侵袭而来的窒息感。
仿佛深藏心底的秘密被人窥探。
他不是不在家么?
他刚刚是不是听见了?
程安宁不敢抬头,生怕一个眼神泄露情绪。
周靳声的手指抚过她泛着湿润的眼角,她喉咙发干发紧,不敢动弹。
“很难过?”
“……没有。”
周靳声微不可察叹息一声,将人拥入怀里,手臂圈着她的腰身,温暖的手掌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程安宁心理在做强烈斗争。
梦里对他说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差一点发出声音的时候她硬是咬牙忍住,明天就是婚礼了,她即便说了能如何?还能如何……
覆水难收。
话到嘴边变成了,“恭喜。”
周靳声的手滑到她腰后,力度逐渐收紧,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和以前每次揉她头发一样,随即附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真不跟我去国外?”
“不去。”程安宁矢口拒绝。
周靳声似乎是玩笑成分居多,随口一问,她的回答在他意料内,脾气就是犟,明明难过得要死。
“你脾气跟谁学的,这么犟。”
“我就这样。”
周靳声沉默,沉默时间挺久的,说:“出去吧。”
随即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房间的窗帘紧闭,隔绝外界的光线,很暗,暗到看不清彼此是什么表情。
打开门,程安宁走了出去,头也没回下了楼。
周靳声冷冽的面容浮现一丝烦躁,拽开衣领,点了根烟,含在唇边抽了起来,所有的事按照他原本计划进行,没有差池,也是他要的,没有回头路,也不会回头。
男人都是一样,贪权纵欲,他享受其中,将一切玩弄掌心,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再不舍得也得做理智的选择。
……
周家欢声笑语,处处透着喜庆,程安宁在人前粉饰太平,晚上躲在房间盯着钟表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没开灯的房间,程安宁点了根烟,她没抽,任由火光极缓慢燃烧,她盯着钟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