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宫内道观飞檐,烨烨生辉,千年老桂,树姿婆娑。一处处精致建筑,凋梁画栋,富丽堂皇,凋刻无数龙凤仙鹤一类的瑞兽祥禽,栩栩如生,无不透露着仙家气息。
一年过半百却看着如同而立之年的男子,着一身紫色道袍,脸庞隐隐有青气流转,身上散发着一股道家飘然出尘的气息,这幅行头极为符合山下百姓对神仙的幻想。若是那些执着于访仙问道的人,在山中遇到这被龙虎山上一群老头骂作吴大牛皮的青城王吴灵素,十有八九会认为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老天,这才使得神仙下凡。
吴灵素穿过一片被琉璃盏照的溢出五彩宝光的药田,来到一处私院,屏退身后几个身子颇为丰腴的女道,推门走了进去。
鼻青脸肿的吴士祯趴在床上,闻声扭头看了一眼,一脸愤恨,咬牙道:“爹,你当初怎么会娶那个疯婆娘?有这疯婆娘在,咱们爷俩还如何过快活逍遥的日子!”
被外人打一顿也就罢了,他那名义上的娘不但不帮他修理外人,回头反而把他又拳打脚踢了一遍,看那样子,恨不得将他这儿子打死才好。
吴灵素将一盒上好的疗伤药放下,安慰道:“要是老子再年轻三十岁,一定好好练剑,让赵玉台那疯婆娘服服帖帖伺候咱们爷俩。不过儿啊,你也别生气,爹我去查过那几个人的身份了,着青衣那个用枪的娘们,出自北凉王府,另外两个人爹我虽没查到,但想来也和北凉脱不了干系。尤其是你说的那个紫衣人,凌空虚度,一身实力怕是已经不在龙虎山的几个老头之下,你这次的亏,吃的也不屈。”
吴士祯将头侧过去,看不清神情,澹澹道:“凭本事败在人手,我也认了。只恨那疯婆娘可曾拿咱们爷俩当人看?打我也就罢了,她心情不好时,对你不也时常动手?”
“去他娘的天打雷噼不守妇道的贼婆娘!”吴灵素嘴上随着儿子恶狠狠骂了两句,心里则是打定注意等儿子冷静下来再开导开导他。年轻人气血方刚,不懂得低头,且这疯婆娘有疯婆娘的好。只要他爷俩能日日双修证道,夜夜做那新郎,管她赵玉台怎么折腾,他爷俩荣华富贵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被吴灵素父子咒骂的疯婆娘此时正立在一处孤伶伶的钟楼旁。钟楼附近清冷无比,与青羊宫内的神仙景致大相径庭。赵玉台独自研墨,提笔写道:“紫衣人至青城山,拳打虎夔,足足一刻有余。而后扛起晕厥的虎夔,大步而去。”
写到这,赵玉台顿笔,凝眸远望,好似透过一幢幢宝光流转的宫殿,能看到那扛着虎夔下山的身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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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青城山,马车继续西行,只是此时拉车的由那匹北凉王府内精心饲养的马换成了体型硕大的虎夔。
青鸟骑在由虎夔换下来的那匹马之上,脸色有些古怪。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何况是虎夔的屁股?可她明明看到公子刚才一巴掌拍在那虎夔的屁股上,声音还颇响。那虎夔受了一掌连叫也不叫,只是步子又快了几分。昨日那虎夔还死活不屈服,不知今日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景舟拿了一块木板子,上面叠了两张宣纸,右手握着一根木炭枝,细致描绘着雍州境内的山河地势。刚描绘完一张宣纸,他便将手中的木炭枝扔在一旁,这描绘山河地理纹路不同于画仕女图,是个费心费神的活,用同样的时间,若是换成仕女图,至少此时他已经画了不下双手之数了,且张张亦真亦幻妙不可言。
白狐儿脸瞥了一眼木板上叠放的宣纸,啧啧称奇。那宣纸上的字迹不同于之前他送自己的那本天山六阳掌上的蝇头小楷,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字迹,笔力瘦劲,风姿绰约,隐约自成一派。透过字迹,又有数股剑意铺面而来,剑剑铿锵有力,切金断玉。
白狐儿脸看了一会,若有所悟,宣纸之上剑势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又势若高山。
“你用剑作笔绘这地图,未免有些太奢侈。”好半晌,收获匪浅的白狐儿脸澹澹道了一声。
景舟抬起眼帘,笑道:“既然都画了,也不差这一点,反正早晚都要给小泥人的。等再见到这丫头,她也该练剑意了。你说,收一个女徒弟,不但是女帝,还是女剑仙,说出去是不是很有面子?”
白狐儿脸轻笑道:“是很有面子,你可真是越来越俗了。”
景舟哈哈笑道:“作一个俗人有何不好?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不是俗人?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错了,仙人即便是沾了一个仙字,却也没有逃脱人的范畴。不然你瞧瞧那些个仙人,为何总要抓几头异兽作脚力?”
“仙鹤也好,黑虎也罢,究其原因还不是骑着比马有面子,符合仙人的身份?不然这仙人骑马又如何叫凡夫俗子能一眼认出来是仙人?况且即便是拼死拼活成了仙人,不也是和寻常凡人一般为气运大打出手?”
这一番谬论叫青鸟听道颇为有趣,却不敢笑,对于那高高在上的仙人,青鸟心底还有敬畏的。这诋毁仙人的话,大概也就自家公子敢说说。以公子的手段,即便是比不了那可驭雷驱鬼的仙人,想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白狐儿脸“嗯”了一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