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后喜热闹,趁着今年冬日来得早,一场大雪后便邀贵女们入宫赴冰嬉宴。
聂柔作为从二品征南将军夫人,周郁川领的暗云骑又是皇上亲兵,深得宠信,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晨起洗漱过后,聂柔的脸色便不大好。
“夫人可是昨夜未睡好?”丹桂有些担忧地将早膳呈上来。
今日的早膳是聂柔往常最喜爱的虾仁水饺,没想到那碗盖一揭开,聂柔便忍不住干呕起来。
“夫人!”丹桂吓坏了,忙着要去叫大夫。
聂柔心下隐隐有个猜想,下意识地将丹桂拦住了:“不碍事,许是昨夜失眠,这才犯恶心。”
“还是早些用完早膳,梳妆入宫吧。”
近日周郁川忙于公务,并未在家中过夜,是以丹桂以为是聂柔不习惯一个人睡,才失眠了。
“奴婢给您换青菜粥来吧,许是冬日的虾仁有些腥。”
聂柔苍白着小脸颔了颔首,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望着桌上菱格的桌布出神。
自从那日听见叶轻眉和周郁川的谈话后,她就叫丹桂悄悄做了麝香的香囊,放在枕侧避、孕。
兴许是香囊的作用不比避子汤,她还是阴错阳差怀上了。
重生后素来镇静的她心跳有些乱,指尖发凉,暗暗想着要寻个机会把这孩子去了才好。
她要离开周府,带着孩子终究不便……
明明这是对她而言最明智的选择,却不知为何心口隐隐发疼,升起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舍……
“夫人怎的手这般凉?”周郁川大踏步归来,眼底带着浅浅的青黑。
聂柔猛然回神,笑了笑道:“许是还未用早膳,待会儿吃了便暖和了。”
屋子里燃着四个火盆,按理也不会冷,周郁川这才放下心来。
“今儿入宫若是碰见长公主,记得避得远远的。”周郁川叮嘱道,长公主想睡他的事还没和聂柔说过,他怕脏了她的耳朵。
“宴上有太后和四皇子妃在,料想也不会有事,郎君放心吧。”
今儿的宴只有女眷参加,周郁川一个外男自不好到场。
周郁川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玉坠子,耳尖微红:“这是我去城外求子庙里求来的,据说特别灵验……”
聂柔有些心虚地盯着那做成红枣模样的坠子:“郎君还信这些呀……”
“姓贺那家伙的夫人——你的嫡姐都有孕了,咱们可不能落后……”说罢他揽住了聂柔的腰肢,“夫人不想有一个咱们的孩子嘛?”
聂柔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连忙推开他:“郎君别闹,待会儿还要进宫呢……”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周郁川摁住后脑勺吻得气喘吁吁。
“等夫人从宴上回来,咱们抓紧生个孩儿,嗯?”周郁川嗓音微哑,把下巴抵在聂柔的脑袋上道。
“嗯……”聂柔垂着眉眼,手指不自觉地绞着丝帕。
聂柔换了一袭丁香色的百迭裙,穿一件白貂小袄,再罩一件鹅黄色的披风,便登车入宫去。
冰嬉宴设在离长乐宫不远的玉衡宫中,说是宫殿,其实只是一处依山建起的楼阁和厢房,最引人注目的是此间一个占地近百亩的人造湖泊。
“听闻此湖乃是废太子为当时有孕的先太子妃所造……”
“先太子妃是北境长大的将门之女,尚在闺阁时便擅冰嬉圆鞠……”
几个贵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道,没人敢将这些话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聂柔看了她们一眼,扶着丹桂的手在湖边卷起帘子的小亭落座。
先太子若没有被废,恐怕登基的就不是今上了,这些话若传出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先太子妃怀孕,先太子却被废,也不知那腹中的孩儿如何了……
聂柔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袖中的手炉,她会不会,也面临那样的命运……
“原来妹妹也在这,真巧。”
聂琳琅被几个打扮精致的贵女簇拥着走了进来。
刚怀胎两个月尚未显怀,她已经一手托着后腰,一副怀胎五六月的做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似的。
上次回聂家后,聂柔便同聂老夫人吹了耳旁风,想来是聂老夫人或者聂夫人手段了得,竟然真给聂琳琅弄来了助孕的东西。
聂柔笑了笑:“这么大冷天儿的,姐姐怎么还出来走动?有孕了多注意保暖才是。”
聂琳琅十分满意聂柔当众提起她有孕的事,扶着婢女的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还是太医说的,头胎得多走动,才好生出来。”
“呵,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有八个月身孕了呢!头三个月还是安安分分待在家里是正经。”方君霓随着一众宗妇从亭子旁路过,出言讥讽道。
聂琳琅那副怀了贺成彦的骨肉便趾高气扬的模样,像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她随着贺成彦远走北境,吃尽风沙的苦,到头来还不如这个一无是处的所谓世家贵女。
“侧妃娘娘说的是,臣妇家中的小儿媳也刚怀胎,臣妇可不敢叫她随意出来走动。”一个宗妇上前讨好道。
聂柔抬了抬眸子,瞧着那宗妇和叶轻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