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温枯的表情永远都不会出卖她半分。
她躺在床上，微微闭目，满脸皆是冰冷。
扶渊知道，她可能是他一辈子都融化不了的冰石。
无妨……他甘之如饴。
他又将被子掖紧了几分，对她道，“你的修为被那东西尽数湮灭，好在丹田无损，修为之事可以重新来过。”
“筋骨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可能还会再疼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按时吃药，我不会泄露带你来神殿的消息，待你身体完全恢复，我会亲自送你回温府。”
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她治好。
当然……若然她愿意接受他，扶渊会立即昭告整个六界，娶她为妻。
无论她是正是邪，她都是他心尖上的枯枯。
而他却将自己这份喜欢，克制到了极致，尽量不给她带来麻烦和困扰。
温枯只是浅浅的嗯了一声。
她还没矫情到拒绝她目前极需要的帮助。
那天夜里，伤她的东西……来自极寒幽冥。
凡尘俗世的任何丹药，都救不了她。
片刻后，温枯又道，“你不可再用自己的血来救我。”
扶渊愣了一下，知道是骗不过她，眼底亦是温柔的宠溺，他道，“好。”
不用血，用肉便是。
整个上界顶级的丹药，大约也抵不上他二两肉吧。
“那夜伤你的锥子，是极寒幽铁炼制而成。”扶渊还是提起了那夜的事，“你身上的寒毒也与极寒幽冥如出一辙。”
温枯并没否认。
扶渊又道，“我已经派言焰查了，这么些年来，困于极寒幽冥的只有一人。”
他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来。
他也不想逼温枯承认，他甚至害怕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枯枯真的就是那个人。
一想到过去她所承受的那些苦痛，他的心也跟着针扎一样，煎熬。
片刻后，温枯的眼睛才又睁开了一条缝隙，她道，“那个人早就死了。”
她话落的一瞬间，只感觉扶渊抓住她的手又用了力，他的声音里甚至隐着几分微颤，“枯枯还活着，便好。”
两人之间已是心照不宣。
有些事不必非要说出口。
扶渊终是知道，她曾叫凤云栖，是六界之中最强的邪修。
凤云栖活着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那是他来不及护着她的时候。
而这一次不一样，他在她身边，便容不得任何人再伤她半分了。
……
珍鸾宫。
是司侧妃居住的宫殿。
累了一整夜，小公主已经被奶娘带下去了。
司侧妃屏退了所有的侍女，只留了司笑妍在身边。
她那假笑了一整夜的脸在没人之时，终于垮掉了。
“啪！”一巴掌便狠狠的打在了司笑妍的脸上。
力度之大，直接打的司笑妍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她却是不敢有半点怒意。
只是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捂着自己的脸，她低着头，“姑姑，是笑妍做错了什么？惹得您如此动怒？”
司侧妃坐在贵妃椅上，冷笑着盯着她，“收起你这假惺惺的把戏，你父母早逝，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是个什么贱性子，本宫还不清楚？”
司笑妍低着头，身子微颤着。
她是害怕司侧妃的。
此刻，司侧妃整个人都坐在贵妃椅中，她翘着腿，一手撑着下巴，冷漠的眼底甚至染上了几分厌恶。
“司笑妍，你别忘了，连你的名字都是本宫给你取的，你这表郡主的身份和地位也全是本宫赐你的，你倒好，如今长大了，吃里扒外起来了？”
“你跟随扶瑜去凡尘的事，本宫比谁都清楚，你未能除去扶渊的元婴和灵魂，这一点本宫不怪你，想你也没有那个本事。”
“可你明知道他已经回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却敢瞒着本宫，叫本宫和虬儿今夜被他好一顿羞辱，更让上界这么多人都看了笑话。”
“呵呵，本宫当真是养了一个好侄女啊！”
司笑妍听着她的话，无从反驳，她知道自己这位姑姑是什么手段。
她的小聪明在姑姑面前压根儿就不值一提。
她的身子颤抖的愈发的厉害，一时间嗓子也是发紧，想说什么，才发现自己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姑……姑姑……一切都是笑妍的错，是我不该有私心，辜负了姑姑的信任和疼爱。”她颤着身子，泪如雨下。
司侧妃也不急，等她慢慢说。
“我……我一直爱慕着大殿下……舍不得……对他下手……”她知道，在姑姑面前，自己没有任何秘密。
骗她的下场将会更加严重。
司侧妃听此，自然也不意外。
“爱慕扶渊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她冷笑一声。
扶渊那长相，那本事，别说是这些后生小辈，就是她见了也自然是觉得顺眼的。
若非他们是对立的敌人，司侧妃自然也会多看扶渊几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