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怎么就笃定他一定会输了? 一阵对着棋局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有个微不可闻的声音突兀地说了一句:“奇怪,人人都看着棋局,唯独萧世子,为何一直盯着谢姑娘。” 这话的声音极小,却被薛融捕捉到了。他落子的手一抖,慢悠悠朝对面那个沉默的木头桩子投去一眼,心下了然。 谢令舒见他心不在焉,趁势攻入,朝他露出了两颗虎牙,笑嘻嘻道:“薛公子,承让了。” 薛融闻言低头,见自己已然被杀了个片甲不留,收起了折扇,眼眸一荡,依旧笑得暧昧,钦佩道:“谢姑娘棋高一着,神乎其技,在下佩服。” 他噙着笑的视线若有若无往萧祁身上一扫,话锋一转:“不知谢姑娘接下来可否有时间,我想再向姑娘讨教几句。” 众人心照不宣,这分明是瞧上人家姑娘了,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儿的托词。 萧祁冷冷看着薛融这只狐狸,内心毫不动摇。谢小姐可不会轻易被这般浮夸浪荡的人哄骗,他笃定正直善良如谢令舒,必定会对这种三心二意、风流成性的男人嗤之以鼻。 萧祁在心里默默把谢令舒夸了个遍,却突然听到谢令舒笑着开口说:“好啊,薛公子棋艺甚妙,实为益友。”说罢,便要随着薛融扬长而去。 他顿时如遭雷击,感觉心要都碎了,伸手便想拉住谢令舒的衣袖,又惊觉众目睽睽之下这种行为会给她造成困扰,于是不情不愿地收回手,闷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先前那位颇有眼力见的人见此场景,默默念了一句:“萧世子,看着有点可怜呢……” 萧祁跟着薛融和谢令舒一直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偏僻大厅,也不隐藏身形,只是亦步亦趋地走在两人身后。 薛融站定转身,拉着谢令舒懒懒散散坐在了椅上,意味深长地对萧祁说:“请问这位木头桩子,为何要一直跟着我和令舒妹妹?” 令舒?妹妹? 萧祁冷哼一声:“相识不过半日,她是你哪门子的妹妹,薛公子切莫胡乱与人攀关系。” “哦?”薛融挑眉,好笑道,“我与她一见如故,相逢恨晚,怎的了,世子连这也要管?” “谢姑娘心思单纯,还请薛公子匡谬正俗、改过自新,不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萧祁冷飕飕的眼刀子若是化作实形,怕是能插薛融一身。 见他愠怒的模样,薛融肩头耸动几下,终于憋不住笑意,弯下腰捂着肚子叫道:“天呐,我与谢令舒认识这般久,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心思单纯的。” 萧祁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问:“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 谢令舒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过萧祁有这么多种情绪波动和表情变化,觉得甚是有趣,却又从萧祁的脸上读出了几分委屈。 她想起自己刚刚才答应过萧祁,要对他好一点,便忍下了笑意,正色道:“咳,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柳絮,也就是云京城中大名鼎鼎的侠盗,柳娘。” “抱歉啊,先前不叫上你,是怕柳絮有所顾虑,”谢令舒面露愧疚,进一步解释道,“薛融就是柳娘这种事情,可不能让霍少骞知道了。” 原来是个女子。 萧祁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决定闭上嘴,安安静静站在了一旁。 柳絮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泪,忽然恢复成女性的嗓音,握着谢令舒的手发出疑问:“我到底是什么时候露馅的?” 谢令舒道:“天底下会这么下棋的,只你一人。” 柳絮原是孤女,后来被一位杂耍艺人收养,教了她一身的本事。 此前柳絮在某次行窃时不慎受了伤,不得已藏身在了谢令舒的小院里。当时谢令舒正在被禁足,无聊得很,便和她做了个交易——谢令舒帮她养伤,她陪谢令舒解闷。 两个人相处了大半个月,反而成了很好的朋友。 前两世两人只是在鹿吴山上打了个照面,这次谢令舒有事相求,对弈的时候便给柳絮使了个眼色,约她下完棋后出来聊聊。 谢令舒好奇道:“不过两月未见,你为何变成了薛融?还传出了那般离谱的谣言?” “说来话长,浮玉书院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就干脆顶替了薛融的身份入学,”柳絮长叹了一口气,怨气冲天地看了远处的霍少骞一眼,“谁知道和这个冤家成了同门,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做了些昧良心的事。” 萧祁问:“真正的薛融呢?” “死了,”柳絮言简意赅,“我冒充他,一半是为了我自己,一半也是为了替他查清真相。” 谢令舒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中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