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回来。
祝青臣蹬着脚,奋力挣扎:“都说了我自己出去了!”
李钺却道:“穿上鹤氅。”
*
宫门外,风骤雪疏,宫灯明灭。
雪地里,两列禁军赤手空拳,将前来求见的十来个大臣团团围住。
为首的大臣有三个,正是祝青臣方才提到的卫平、沈竹和牧英。
中间的沈竹怀里抱着牌位,三人穿着素色便服,齐齐跪在宫门前,目光坚定,望着头顶巍峨高耸的宫墙城楼。
是,他们都是祝青臣的知交好友,这次过来,就是要给祝青臣讨一个说法。
十年前,分明是陛下自己抱着祝青臣的牌位,以夫君的身份,为他披麻戴孝,在他的灵堂上许诺发誓,此生不纳后宫,唯有祝青臣一位皇后。
还请了他们这些好友作见证。
可这才过了几年?
昔日灵堂起誓,言犹在耳,陛下转眼就从外面带了个小公子回来。
不论这位小公子与祝青臣有多相似、不论陛下觉得他有多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既然发过誓,那就不能食言!
既然他们身为陛下与太傅的好友,那就有责任提醒陛下!
与祝青臣共事过的凤翔老臣都这么想,也都这么干了!
他们也知道,陛下强势,这些年来,大权独揽,说一不二,若是惹恼陛下,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可正是因为陛下说一不二,他们才要连夜赶来,若是拖拖拉拉、瞻前顾后,只怕明日,册封的旨意都下来了!
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生死不计,只要陛下一个说法。
可某些大臣显然不这么想。
他们是李钺一统天下后,后来投降归顺、入朝为官的世家子弟。他们见都没见过祝青臣,这次过来,完全就是凑个热闹。
见禁军都出来了,世家大臣上前劝说。
“两位将军、沈大人,你们快带着其他人回去罢。”
“陛下已经派了禁军过来,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你们的脾气也是太倔,陛下当年不过一时伤感,随口发了个誓,足足守了十年,惹得百姓非议,也足够了。”
牧英松了松手腕,正色道:“陛下一言九鼎,说要给太傅守一辈子,说好了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太子太傅与陛下……陛下说甩开就甩开,太子太傅该当如何?”
“再说了,王大人,凤翔百姓人人供奉祭拜太子太傅,传唱陛下与太子太傅情深义重,何时非议了?你可不要胡说。”
“你……你你你……我可是好言相劝,你们……”
王大人说不出话来,拂袖离去,另一个大臣接力而上。
“牧将军,话不能这么说,王大人说的有道理,自古王侯将相三妻四妾,有何不对?”
“陛下乃一国之君,为太傅守节十余年,也算足够了,总不能让陛下一直守着他罢?”
“我就没听过哪个皇帝为了太傅守着的。虽说陛下春秋鼎盛,但也要为国本计,总不能一直寡着……”
卫平冷哼一声:“刘大人,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十年前,你就想把一双儿女塞进陛下后宫,最后被陛下臭骂一顿,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押进天牢。”
“怎么着?你那双儿女留了十年,还想着把他们塞进宫?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从天牢里出来的么?你朝天大喊三声,‘陛下与太子太傅天生一对’,陛下才开恩放你出来。”
“你现在倒是嘚瑟起来了?”
“你……”刘大人涨红了脸,甩袖离开。
又一个大臣上前,这回换了策略,温言相劝。
“两位大人、沈大人,陛下心意已决,你们就算在这里跪到天明,也无法转圜啊。”
“况且,陛下都说了,那位小公子就是太子太傅。或许那位小公子真是太子太傅转世,也未可知,不如等明日再看?”
沈竹抱着牌位,跪在地上,腰背挺直,目不斜视:“陈大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轮回转世,简直是胡言乱语!”
“祝青臣就是祝青臣,天上地下、千年万年,只有一个祝青臣!”
三人齐齐跪好,双手扶地,俯身叩首,再次朗声道——
“臣卫平——”
“臣沈竹——”
“臣牧英——”
“携十余位凤翔老臣、请太子太傅牌位,求见陛下!”
宫门外,长街尽头,十来个老人家提着灯笼,在雪地里踌躇着,朝这里张望。
他们自己或家里人,都是受过祝青臣恩惠的。
他们心中感念祝大人,也知道陛下在为祝大人守着。
所以……
大清早的,陛下带着一个白衣裳的小公子,骑马穿过长街,他们都看见了,心里也都有了疑影。
虽然家里人极力劝阻,但他们听见动静,还是想出来探个究竟。
陛下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祝大人是不是真的要被陛下抛到脑后了?
一个又一个十年过去,等他们都走了,还有谁会记得祝大人?
天地之间,一片肃穆。
不知过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