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坐在车上,膝盖上还搁着那把杀猪刀,随着车身的晃动,刀时不时的闪几下反光。
齐进舟无声的咧了咧嘴,
“三妮……同志?”
三妮像个正竖着尾巴警戒的小兽,听到齐进舟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尾巴上的毛瞬间炸开,转过脑袋瞪着正在开车的齐进舟,膝盖上的刀柄瞬间被她捏紧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齐进舟盯着前面路的眼神一点都没有移动,耸耸肩,
“我听你们刚才喊着什么六妮,你叫你妹妹四妮,她又喊你三姐,那你应该就叫三妮吧?”
这年头孩子多的人家,家里长辈又没啥文化的话,按着小狗小猫取名的都有,更别说1234了,排辈排得清清楚楚的。
三妮:……好吧,她家姐妹们的名字的确是好猜了点。而且这人大大方方的把工作证都给了她们,没道理自己连个名字都不报的。
“嗯,我叫马三妮,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齐进舟同志。”车子也的确是朝着乡上公安局开着的,三妮的心稍稍安了下去。
“主要还得是你们女同志自己厉害。”齐进舟斜眼瞥了一下副驾驶,三妮腿上那杀猪刀还明晃晃的搁着呢。
“要不是你们努力自救,也等不到我开过来。”
“不过……你家是杀猪的?”齐进舟很好奇,从看见三妮手上这把刀就很好奇,谁家姑娘走路上还随身带刀的?
三妮:“……不是,我爹是四河村的村支书。”虽然她爹在家没啥卵用,但是村官也是官,出门还是能拿来用一下,或能充个脸面,或能借此提醒一下别有用心的人,少打村长女儿主意。
“那你怎么拿着把杀猪刀?”齐进舟乐了,那刀看着也不是新的,他还以为是她家用来杀猪的。
三妮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就直说了,
“我和妹妹们要上夜校,回来路太长了,大晚上的,我不放心。”
那刀从上夜校的第一天起就在她的书袋里了,是三妮特地问村里之前负责养猪的老师傅买来的,本来已经钝得不成样了,还有锈气,是她自己有空了就找石头磨两下,有空了就磨两下,愣是给磨得必须得绑上布条才敢放袋里。
齐进舟多少是有点佩服她了,“所以你就拿把杀猪刀?”
“有什么问题吗?” 三妮看向他,眼神里的问号显得十分诚挚,“你开着大车还带着砍刀呢,不也是怕路上有坏人?”
齐进舟一听,倒也是这个理,他只是没想到三妮一个姑娘家……
“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了,你们姑娘家来来去去的,的确更需要带点东西防身用。”
三妮轻哼了一声,把头转了回去,
齐进舟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公安局到了。
***
再说六妮跑到村里的时候,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没鞋子的那只脚,都已经开始渗出血来了,她也不敢停。
一直到村里,先是直冲她舅舅家跑,因为林国庆家离村口最近,哐哐哐的就是砸门。
沈春花今天刚好不去上蘑菇班,一开门就看见了一身狼狈的六妮,一只脚光着袜子,怀里却死死的抱着两个书袋子。
“六妮?你这是怎么了?”沈春花赶紧把门开大,还往屋里喊,“国庆!你快出来!”
“舅妈!有人拿刀抢劫我们!三姐四姐还在那里!你们快去救她们!”六妮都来不及喘匀了气,看见沈春花就赶紧求救,喉咙里的铁锈味让她没办法大声说话,
“就在从学校回来的那条大路上!你们快去救救她们!我这就去找我爹!”
说完,都不等林国庆出来,就赶紧转身往村子更里面跑去了。
林国庆趿拉着布鞋从屋子里出来时,就看见了六妮的一个背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春花听着那话感觉身上寒毛都起来了,“快!三妮四妮在路上被人拿刀砍呢!”
“什么!”
林国庆都来不及把鞋子穿好,随手拎起了搁在院墙边上的钉耙就冲了出去。
屋里的梁生娣也听到了沈春花的话,拿着她正在劈竹子的蔑刀也冲了出来,“在哪里!她们在哪里!”
“大路上,村子去乡里的大路上!”沈春花边说着边冲进屋,先是叮嘱林书赶看好弟弟妹妹,绝对不准出门,然后找到了自家的锄头,也一起跑了出去。
几个孩子本来凑在一起写作业的,听大人们那一通对话,还噼里啪啦的冲出去,哪来还有心思学习。
林书超唰的站了起来,想跑出去,被林书赶一把拉住了后领,“你干什么去!”
“我去帮忙啊!”老三急的抓耳挠腮的,“哥!你刚才没听见吗?三表姐四表姐要被人砍死了!咱得去帮忙啊!”
林淑美离林书赶远了点,没被抓到,蹬蹬蹬的就跑下了桌,扒拉着门往外张望,“二哥,我们不用出去吗?”
林书赶紧皱着眉头,他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没听到大人的对话,都是自家表姐,他也急的要死,可是,
“我们才几岁?去了能干嘛?添乱吗?本来大人们打的好好的,结果我们一上去被人抓了当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