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轮到林国庆卖菜去了,他揣上了两个大白馒头,最近沈春花做了一堆馒头,这是最后两个了,想着烟票暂时还没有,那就先给老石揣个馒头垫垫胃,顺便问一下昨天那条蛇的事情。
结果,林国庆到了观前巷,却没见着老石。
他以往都是最先到的,因为就他东西最少,揣个盒子在兜里跑路比较快,所以他也算是在帮大家打先锋。
结果今天一群人在观前巷战战兢兢的等到收摊都没见着老石人都在议论着是不是他家出啥事了,或者明天就来了?
结果第二天,第三天……连着一礼拜,他们都没再看见过老石。
都是黑市同行,但也就晓得个姓氏,连名都不互相通报,想要打听有没有出事都无从下手,卖饼的老吴蹲在那看向林国庆,
“小林啊,你媳妇儿昨天是不是还给了老石一条蛇让他帮着转手?”
林国庆愣了愣,“啊,是啊……”
“总不能是你那蛇太精贵了,卖了个大价钱吧?”言下之意,老石可能携款跑路了。
林国庆翻了个白眼,“吴叔你瞎说啥呢,那就是条最普通的水蛇,连毒都没有,还不大,能卖个屁巨款。再说了,石哥不是那种人!”
老石身为一个票贩子,干的事情可能是违法的,但他的人品绝对有保证,林国庆夫妻俩在观前巷卖了大半年的菜了,最一致的意见就是对老石的称赞。
反过来说,老石要是真带着卖蛇钱跑路了,他们也没啥损失啊,蛇是自己钻的黄鳝笼,连力气都没花。所以,还是想着人能平安就行。
老石没来的事,大家纠结了几天,也就没精力想太多了,因为后面几天,沈春花夫妻俩也暂停了半夜的卖菜生意,因为四河村里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秋收,太累了,晚上必须得睡觉了。
天才刚亮,村里广播就从四面八方的电线杆柱子上响了起来,喊着大家快点去田里集合。
青壮年男男女女们便排成一排,挥舞着镰刀,整整齐齐的往前推进,金黄色的稻田如果从高空处俯视下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伏下去。
镰刀都是提前磨好了的,要是镰刀不快,就只能靠胳膊拽,一天下来,那手就得废了。
你还不能偷懒耍滑,秋收是大事情,再好说话的小队长都不允许你比别人慢太多,慢了,就扣工分。
收割后的稻子当天就得完成脱粒。捆稻、挑稻、轧稻、扬谷、堆草垛,田间地头,整个村子的人都动了起来,分工明确,流水作业。
没轮到割稻的女人们则在他们后头收拾着割下来的水稻,拾掇整齐了,再用稻谷杆打捆,堆到田边去,等着人来挑到打谷场去
割稻也好,捆稻也好,都得一直弯腰驼背低着头,一天下来,那腰能疼的直不起来。
年纪稍大一点的老头们挑着担子从谷场到田里各种来回,刚割的稻把沉甸甸的,赤脚挑担走在湿烂的田岸上,泥泞打滑;走在干硬的渠道上,脚底烫得生疼。
平时不上工的老婆子和娃娃们,这会儿也都会来田里帮忙,算临时工,大人能记上3分工,小孩2分,不过要8岁以上,太小的不要。堆草垛、捡稻穗稻谷就是他们的活。
但那些小的依然会跟来,累的活干不了,拎着篮子跟在后面捡掉落下来的稻谷粒也好,虽然这些谷粒也都得一起拿到打谷场去,谁家都不准私吞。
但是,多捡半斤谷子,总有一粒能分到自己家不是吗?
等孩子们放学,或者周末不上课,就都一窝蜂的都冲到了田里去,边捡着谷子边背着学校里老师教的古诗。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
书超和淑美还小,不会,但是他们会混,跟在哥哥姐姐们身后,一起咿咿呀呀的摇着小脑袋。淑美是真的在啊啊啊,小老三跟到最后还真能七七八八的来上两句了。
在田里忙着的大人们,很多都不知道孩子们在背什么玩意儿,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她们觉得孩子们的学费没白交,以后个个都能有大出息!
被安排在打谷场里打谷的队员们各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大草帽配上快捂到眼睛了的大棉布。
偶尔一个不留神给机子喂太多稻穗了机器还会罢工,不仅得伸手抠稻穗,还要把肚子的里的谷草也倒干净。没个一小时,根本没法重新上岗。
听着打谷机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再配上孩子们不怎么整齐但是气势十足的背诗声。
这割稻子的、收稻子的、挑稻子的、捡谷子的、哪怕是远在打谷场的人,都莫名其妙觉得干劲十足,今年是个丰收年呀,明年孩子们能吃更饱了,再好好读书,这日子不就是是越过越有盼头吗!
秋收能持续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的工分是真不好赚,白天割稻子打谷,晚上还得接着摞稻草。
打下来的谷子还得晒,妇女同志们天不亮就得拎着钉耙去翻晒谷子,要是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还得抢着收回仓库,淋了雨得发霉。
还好今年老天爷赏脸,这几天都没下雨,秋天的日头好,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