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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迟到吧?”
“没有,我来的比较早。”王铮安在此刻并不想说“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之类的客套开场白,他帮对方拉开了对面的椅子,指了指她手上的袋子问,“去书店了吗?”
郭美云愣了一下,颔首说:“去了趟凤凰书店。”
“听说凤凰书店是一家中文书店?”王铮安自然地问,“你常去那边?”
“每个月会去一两次,看看有什么新书。”
“看来他们图书的更新速度还挺快的,《白鹿原》在国内也刚上市没多久。”
“这两年双方的文化交流多了,图书也更新的比较快,我刚来巴黎的时候,书店里基本都是《主席语录》之类的书。”郭美云笑了笑说,“
我当时太想看看中文书了,
还买过一本《主席语录》。”
王铮安目光专注地望向对面,
用视线描摹对方的轮廓。
时光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痕迹,三十年的时间,他老了,美云也变了。
几句话的工夫,他就看出了美云与从前的不同。
气质更沉静了,笑容也更浅了。
以前的她是热情亲密的,而面前的她是客气疏离的。
王铮安的手指在膝头摩挲了两下,顺着她的话说:“我之前一直在英国刊登寻人启事找你,可惜始终没什么有用线索,没想到你那么早就来了法国。”
“嗯,来了有十几年了。”郭美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有些事我已经从大姐那里听说了,谢谢你当时愿意答应帮她寻人。”
“不用说谢,这是我欠你的。”
郭美云摇摇头说:“你不欠我什么。在北京分开那年,就默认咱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跟你没什么关系。”
王铮安坚持道:“是我欠你的,我没想到你当时有了孩子。”
“将孩子生下来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其实我当时有机会把孩子打掉,”郭美云苦笑道,“但那时的我太年轻了,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有借口去港岛找你了,不顾父母的阻挠,执意将孩子生了下来。”
王铮安嘴唇反复翕动了几次,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若是他当年作出更冷静的选择,坚持不肯联姻,两人的结局会完全不同。
重新回忆年轻时愚蠢的自己,郭美云释然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她有点好奇对方是如何拿到自己联系方式的,便直接问出了口。
王铮安沉默片刻才答:“我从大姐那里问到了你的电话号码。”
“我大姐告诉你的?”郭美云不太相信。
大姐虽然没明确反对她跟王政安接触,但肯定也不支持就对了。
“之前大姐不想让我跟你联系,嫌我是已婚人士。后来我回港岛离了婚,”王铮安说,“我用离婚的消息,跟大姐换来了你的电话号码。”
郭美云:“……”
那还真有可能,大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听说人家真的离婚了,即使心里不乐意,也不好意思再次拒绝。
不过,郭美云觉得,如果王铮安是为了来见她,才跟妻子离婚的,那完全没必要。
大家都到这个年纪了,再来折腾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王铮安知道接下来的问话,可能会让他在未来的日子无比痛苦,但他还是自虐似的问:“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刚去港岛的时候不太好,”郭美云沉默几秒,低头说,“我刚生完孩子,身体不太好,到港岛时又发现你已经结婚,而且妻子也怀孕了,我当时缓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振作起来。”
尽管现在说什么都像是辩解,但王铮安还是介绍了他
家当时的处境,并且解释说:“何文漪跟我结婚前就怀孕了,那个孩子并不是我的。()”
“?()”
郭美云好笑地说,“不过,我可能真的跟港岛气场不和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又丢了饭碗,差点被人抢去当三房。”
她怕家人担心,所以在父母和兄姐面前,介绍的都是好的经历。
可是,到了王政安这里,她就没必要把苦往肚子里咽了。
反正是他自己要问的,郭美云索性就一五一十地详细讲述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讲到特别痛苦或动情之处,还数次红了眼眶,眼泪顺着下巴滴到手背上。
王铮安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掩饰性地抹眼睛。
话音彻底落下时,窗外的夕阳余晖,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郭美云借口去洗手间补妆,王铮安则借着这个空档,站在咖啡馆外面猛吸了两支烟。
在洗手间打理好自己,重新坐回圈椅后,郭美云望着门外的背影沉默良久。
她在北京时,偶尔会被王政安带回王家做客,自然也见过王政安的父亲。
虽说对方是个大资本家,但是只看外表的话,并不像商人,反而像个儒雅的学者。
而眼前的王政安变化很大,身上已经有了富商的气质。当年的大学生,已经继承他家族的衣钵,变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