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个梦说给媳妇听,然后赶紧起床上班。
然而,再一次睁眼时,他依然躺在那件蓝色的粗布袄子怀里。
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小青年。
“胖胖的奶粉快吃完了,今儿要是能经过供销社,你去给他买点奶粉回来。”
小青年有些不耐烦地说:“乡下的供销社哪有奶粉卖!而且买奶粉是需要奶粉票的,咱那些奶粉票早就用完了,妈,您每次给他少喂点,这小子也太能吃了。您看哪家农村孩子能胖成他这样?万一被人看出来什么,咱可就麻烦了。”
“这是你舅舅的亲孙子,吃点奶粉怎么了?”姑奶奶一边拍着狄思科的包被,一边对着小婴儿逗弄道,“咱们胖胖被他姥姥和大姨养得好,你看看,多招人稀罕的大胖小子啊!爷爷见了你肯定高兴!”
狄思科:“啊啊!”
能喊出他的小名胖胖,看来不是人贩子。
他心里不太确定地想,这两人不会跟王家有关吧?
而后,狄思科很快就从两人的小声谈话中得到了证实。
因着有个资本家的出身,大环境对姑奶奶太过严苛。
半年前她男人去世了,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二哥辗转传回来的消息。
于是,她决定带着唯一的儿子去港岛投奔二哥,顺便将二哥的亲孙子也带到港岛去。
姑奶奶劝儿子:“你二舅只有这一个孙子,咱们把胖胖养好点,平平安安地送到他手上。到时候你二舅不会亏待了
咱们母子,到了港岛以后,也会重用提携你。一个孩子才能吃多少?一点点奶粉咱们还是吃得起的。()”
然而,王胖胖不是普通的小婴儿。
他本就被郭美凤的奶水养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还是个经不住饿的。
只要有了饥饿感,就要啊啊啊?()”地张嘴讨要吃的。
母子俩提前准备的四包奶粉,很快就被王胖胖造了个精光。
但是实际情况也确实如小青年说的那般,在偷渡的路上,无处能给婴儿买奶粉。
因此,狄思科的伙食待遇直线下降。
从每天喝六七顿奶粉,变成每天喝三四顿米汤。
他跟着这对母子,从牛车转火车,火车转汽车,汽车转驴车,驴车转轮船。
被郭美凤喂出来的那点奶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下去。
乘坐轮船那天,风急浪高,狄思科被海浪晃得晕了船,迷迷糊糊地在姑奶奶怀里睡着了。等他再次清醒时,时间不知又过去多久,反正他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正要张嘴“啊啊”要吃的时,就有个软乎乎的奶嘴塞进他嘴里。
狄思科依着这些日子的惯性,叼住奶嘴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把咱们胖胖饿的,在路上没吃好吧?奶奶给你买了羊奶粉,咱们这回可着劲儿地吃,一定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廖珍,也就是狄思科的亲奶奶,一边给刚到家的孙子喂奶,一边问儿媳妇,“胖胖刚下生时,身上有没有胎记之类的?”
廖珍不是不信任小姑子,但大老远接回来的孙子,必须仔细确认一下身份才行。
郭美云的视线还紧紧盯着吃奶的儿子,在他瘦了以后依然规模可观的胖脸蛋上摸了摸说:“胖胖左腿的大腿根上有一小块灰蓝色的蒙古斑,其他地方好像就没有胎记了。”
刚生完孩子那会儿,她状态不太好,孩子大多数时候都由大姐照料。
等到胖胖满月以后,她才照顾过几次,发现这孩子大腿根的地方有块蒙古斑。
于是,等狄思科将奶瓶里的羊奶清空后,尚未来得及打嗝,就被人扒了裤子。
一群长辈掰开他的大腿,围观他大腿根上的胎记。
那块胎记早就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消失了,狄思科已经忘了自己小时候还有过胎记的事。
这会儿只能被人摁住不断踢腾的胖腿,木着脸任人围观。
他已经从谈话中快速确定了几人的身份。
在场一共五人,分别是他亲爷爷,亲奶奶,亲姑姑,以及亲爹亲妈。
王政安在这个家里似乎没什么地位,婴儿床两侧最重要的位置,一直被爷爷奶奶占据着。
他只能站在奶奶身后,抻着脖子看一眼儿子。
“好好好,果然是咱家胖胖,”王爷爷发话了,“快把裤子给孩子穿上,小心着凉。”
身份得到了大家长的认可,狄思科就这样正式在王家安家了。
小婴儿的生活
() 是非常无趣的,狄思科要么睁着眼睛打量王家居住的这栋别墅,要么偷听家人聊天。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可能梦境本就是没什么逻辑的。
在狄思科的印象中,本该病逝的亲爷爷,这会儿还好好活着。只不过,因为在偷渡的途中担惊受怕,来到港岛以后又被大哥欺辱到头上,他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缓过神以后就多了一个心悸的毛病,不能干体力活,也不能情绪激动。
也就是说,这是个富贵病,得养着。
虽然添了动不动就心悸的毛病,但人还健在,王家这一房的事情还由老爷子做主。
即使与港岛这一支决裂,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