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晴川说完这话，又立马自嘲的笑了笑：“明君，你千万别多心啊，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可以说，缪晴川很会挑时间，此时的蒋欣欣正忙着与政 府和法院的人一起，跟职工代表交流。
而她，也正是瞅准了这个时间，才会发问的。
陆明君却并没有理她，只是皱了皱眉，接着问起了下一个职工：“你好，我是新星律师事务所的陆明君，我们所根据法院的指定，成为SW集团破产重整的管理人……”
这位职工一看就是很老实的那种人，缪晴川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装什么装…
“哎，明君这是看不上我啊！”缪晴川低声的在另一个叫沈蔷的同事跟前埋怨道，“不过，看样子她是抱紧了咱们蒋主任的大腿了，看不上我也是正常的！”
缪晴川心中不满，但还是尽其所能的“茶言茶语”。
沈蔷闻言，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陆明君，摇头说道：“晴川，我看陆律师只是忙着干活儿，毕竟这么多人呢，咱们也快点开始吧！”
毕竟，如今这陆明君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沈蔷并不清楚。这种情况下，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缪晴川见此，也觉得无趣，只能拿着笔和纸，学着陆明君的样子，走向一个看起来很是好相处的职工那里，趾高气昂的说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缪晴川一边敷衍着工作，一边盘算着，SW集团可是短缺了十几个亿的资金！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想要重整成功，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缪晴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明君，哼，有她哭的时候！
另一边，陆明君已经开始了她的工作：“如果厂子真的被新的投资人收购了，您打算继续待在这里，还是……”
那位员工闻言，立马说道：“我肯定是还要在这里上班的！我已经四十六了，这里不要我，我只能上工地做小工！可是我身体不好，根本干不了太重的活儿！”
陆明君点点头，认真的记录了下来。
这一整天，新星律师事务所的这些律师和实习律师们，都忙到日落西山，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天净印染公司。
陆明君带着全部的材料，坐上了蒋欣欣的车。
蒋欣欣接过材料匆匆看了一遍，这才揉了揉额头说道：“我看这些人里，大概有七成的人，想继续留下来；还有三成的人，想拿了钱离职。”
陆明君点点头，对蒋欣欣的分析表示赞同：“是的，蒋主任。我刚才统计了一下，基本是这个比例。”
说着，陆明君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看了一眼后继续说道：“这七成的职工主要是图个安定，他们中大部分人的年龄都大了，多少都有些做熟不做生的想法，这些人倾向于在天净继续干到退休。”
蒋欣欣微眯着眼睛点点头，陆明君见此继续说道：“而另外一部分人，大多还算年轻，手上也有技术。他们只想拿到补偿款，然后离开。”
蒋欣欣点点头，又沉思了片刻，然后问道：“你觉得呢？”
陆明君闻言，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这些手里有技术的人，不能让他们走！”
蒋欣欣闻言一挑眉，说道：“继续说！”
陆明君点点头，继续说道：“SW集团里的核心业务，是出口到欧洲的外贸业务。这一类的业务，可替代性太强，根本不具备破产重整的必要。”
“而本次破产重整最重要、最核心的资产，就是SW集团旗下的那些个二级子公司。因为这些子公司，全是实体产业，说白了，全是净资产！”
蒋欣欣闻言，反问道：“不错！我没想到，你真的很敏锐！那你再说说，为什么不能让那些人走？”
陆明君并没有因为蒋欣欣的肯定还洋洋得意，继续沉稳的说道：“天净印染公司的核心资产：土地、房产、排污许可证，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别的公司也能有！但是，别的公司没有的，便是那几个人手上的印染技术！”
说到这里，陆明君看了一眼蒋欣欣，严肃的说道：“据我所知，目前整个S市，只有天净印染公司染出来的布，同时符合了欧洲、北美洲两地的标准。”
陆明君补充道：“因此，这些人决不能走！他们一旦走了，天净印染公司的资产价值，将会大打折扣！”
蒋欣欣点点头：“那另外那七成的人呢？”
陆明君斩钉截铁的说道：“一个都不能少！理由很简单，根据国家税务总局刚刚发布的最新公告来看，如果新的投资人可以一并安顿天净印染公司的全部职工，可以享受税收优惠。”
说到这里，陆明君从包里拿出电脑，将自己昨天查阅的资料打开，递到了蒋欣欣的面前，然后继续说道：
“我相信，投资人看到这一条规定，也会接纳我们的意见！”
蒋欣欣仔细看完文件，连连点点头赞道：“明君啊，你的表现，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很难想象，你竟然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
蒋欣欣笑出了声：“我真是挖到宝了！”
陆明君听到蒋欣欣的赞赏，心中略有些小得意，但脸上依然保持着谦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