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结束后,明珠换下孝衣,换上简洁的素服,只用一支雕工精细的白玉簪挽起长发,然后乘车返回侯府。
她首先进入如意院,向侯夫人及金家仪致谢,随后才回到她平日居住的引嫣园。
见到明珠,尽管眼睛微红,却依旧保持了难得的镇定,身形也未因悲伤而消瘦,金家仪内心的嫉妒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
这腹中的孩子,竟如此稳固,仿佛坚不可摧!
难道那珍贵的金镯内蕴含的药效,竟不足以支撑起明珠虚弱的身躯?
亦或是,这些年来的操劳过度,使得她的体质异于常人,难以吸收那份力量?
种种疑惑在心头盘旋,却无从定论。
但无论如何,明珠内心深处那股不服输的意志驱使着她,决定咬紧牙关,再度尝试,为自己,也为那即将到来的小生命。
“娘,您看,明珠妹妹怀孕已有些时日,家中白事繁重,她恐难以分身照顾世子。何不从贴身丫鬟中挑选一位细心的,给世子做个玩伴,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金家仪边说着,边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侯夫人眼角微挑,视线掠过金家仪,似乎穿透了层层往事。
事实上,在得知明珠初怀麟儿之时,她心中便已萌生为墨谨言再纳一室的想法,然而墨谨言却温言婉拒,言辞中满是对明珠的关怀与不舍。
侯夫人本打算待时局稍缓,墨谨言的心境或能有所转变,未料风云突变,明珠家族遭遇不测,墨谨言的心此刻全系在明珠腹中的血脉之上。
此时若强行介入,只怕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金家仪的提议,无疑触动了这根敏感的神经,令侯夫人更坚定了不可强求的决心。
“谨言已成人,饮食起居自能料理妥当。若有需要,他会主动开口。既然他并无此意,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顺其自然便是。”
侯夫人语调平和,字字缓缓落入金家仪耳中,却如重锤敲击在心。
金家仪心中五味杂陈,婆婆对明珠的偏爱,如同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横亘在她面前。
“家仪,待那孩子顺利降生,只要你诚心诚意地善待他,谨言心中有数,自会铭记你的好。日子久了,你二人之间的关系自然能得以缓和。”
侯夫人复又笑道,话语中满是安抚与鼓励。
“一切都听娘的安排。”
金家仪低眉顺目,口中应允,心中却暗暗盘算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不动声色地除去那个横亘在前的障碍。
在这段时日里,明珠除了忙于奔波于母亲案件的调查与庭园的日常打理,其余的时间几乎全用来精心调养身体。
某日,她注意到欢颜开始蠢蠢欲动,便巧妙地选在墨谨言归家之际,刻意装扮得花容月貌,在院中闲庭信步,仿佛一幅活生生的春意图。
司画忧虑地询问对策,明珠仅以浅笑回应。
她深知墨谨言的脾性,绝不会在此刻接受新欢,尤其是欢颜这般不懂进退之人。
倒不如借机让欢颜自行碰壁,一切顺其自然。
一日黄昏,墨谨言结束一天的忙碌回到引嫣园,不料却被一盆突如其来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公子,实在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您进来,让我马上为您擦拭干净……”
欢颜手忙脚乱地取出丝帕,急切地凑向前,企图擦拭墨谨言湿漉漉的衣物。
墨谨言眉头紧蹙,不悦地后退一步,语气冷淡:“这院子里怎会如此湿滑?”
欢颜一时语塞,赶忙解释:“公子,我只是担心灰尘太大,对您的身体不好。”
“地面湿滑,若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墨谨言面色更显不悦。
欢颜眼珠一转,连忙接口:“我以后一定注意,先帮您把衣服弄干吧。”
“够了够了!”
墨谨言避之不及,不耐烦地打断,“以后午睡时再洒水,别在这时候。”
这样一来,当明珠醒来时,院落早已干爽如初。
欢颜瞥见墨谨言的脸色,也不敢再进一步,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
“还有,你这丫头,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主子因为母亲的事情正伤心,你却穿得花枝招展!快去换掉!”
墨谨言严厉地瞪了欢颜一眼,随即大踏步走向正厅。
夜幕降临,墨谨言更衣后,怒气仍未完全消散:“明珠,你院子里的那个欢颜,举止太过轻浮,做事也欠考虑,不如让她离开吧。”
明珠轻步上前,以细腻的手法,用干布轻轻揉搓着他的发丝,声音柔和而坚定:“我一介通房,能够使唤丫鬟已是主子的恩宠。欢颜是少夫人的赐予,并无大错,随意辞退,反倒显得我忘恩负义,骄傲无礼了。”
墨谨言回望,目光中满是无奈:“你啊,总是这般温柔。”
“那……明日我便让欢颜离开?”
明珠试探性地问道,心中不免忐忑。
“罢了,此事无需你操心。晚饭是否备好?吩咐下去,可以开席了。”
墨谨言起身,将话题一带而过。
自此,明珠再未提及欢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