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她有一股如释重负般的解放。
却又像是感觉漏掉了什么一般，心疼的难受。
可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对于文森特，是她少女时代的青涩爱恋。
她承认，曾经的她，喜欢他到无法自拔，甘愿追随他。
他的模样还是性格，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铁了心要用一生去追寻。
可青春总归是青春。
初恋再美好，也总有着懵懂，青涩与遗憾。
她对他，始于喜欢，止于爱。
当她经历过潮起潮落，也明白了儿时的情感多么稚嫩。
即便如此，那也是她漫长岁月里熠熠生辉的记忆。
现在的她，甚至是喜欢他的感觉都已找不回来。
所以，她没有资格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好。
一遍又一遍的伤害他。
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最好的。
有时候对于一些人来说，错过与遗憾终归是好过相守一生的。
就好像那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你做选择，我来承担后果。”
“我只祈愿你一世安康，伊芙琳。”
文森特抿了抿唇，苦涩的滋味沿着舌尖蔓延开来。
只要他的记忆还存在一分，他就始终还是无法说出‘祝福你们，莉丝’这句话。
“谢谢。”
伊芙琳怔住，还是选择忽略能撼动她心弦的这句话。
“文森，你不属于黑暗，也值得拥有幸福。”
伊芙琳背过身，离去的背影终于顿了顿。
将她曾经与现在，都最想告诉文森特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她从不认为文森特有多肮脏，他们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被上一代的恩怨，所牵扯的人生由不得他们做主，这也不应该由他来背负。
文森特不论选择哪一条路，在她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少年。
那个午后，逆着刺眼的光芒朝她走来，意气风发的少年。
文森特一怔，快步追上前出手搂住了她。
如同他们无数次拥抱那样，他依旧扣着她的头将她带进怀中。
这个温暖，透着对她无尽宠爱的怀抱。
“还是朋友吗？”
“只要你想，我就一直都是你的朋友。”
伊芙琳回抱住文森特，吮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他的恩情，如何回应他的感情。
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去弥补。
总归她都是欠了一个人…
文森特不知道是何时松开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望着她离开的。
他想，这一天，是他熬过的几千年中最漫长的一天了。
天空中原本淅淅沥沥的雪花越飘越大，一片一片晶莹剔透，却又不同形状的雪花纷飞散落，覆盖在他的身上。
不过一会儿，目光所及之处已被白色铺满。
天地浑然一色，是他曾经最向往的天地银白，白雪茫茫。
他知道，那是伊芙琳的术法。
伊芙琳为他召唤出了飘飘大雪。
他也知道，那是伊芙琳能给予他的，最后的温柔。
文森特若是不曾得到过，就不会明白没有她的滋味。
可是他得到过了，失去后便发现，他没有任何继续活着的理由了。
他得到了无上的权利，地位。
他杀尽了曾经歧视他，凌辱他的所有人。
他还愿意这么活着，不过就是为了等一个不可能。
是否有一天，上天眷顾会再次将她送回他的身边，即便他也清楚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无尽阴暗的岁月里撞进了伊芙琳。
那个从样貌到声音，甚至是性格都一模一样的女孩。
不知是几十，或者是几百年前了。
八岁时，一束光芒越过狭小的缝隙透了进来。
那束他唯一的光芒，点亮了他的生命，带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有她的世界里，是鲜活，绮丽的。
几百年后，他彻底堕落黑暗，苟延残喘之时。
又是那样一束光，带着熟悉的温度拥抱了他的阴暗，接纳了他的所有。
唯一遗憾的是，那束光并不属于他。
即便是到现在，他都不曾真正拥有过她。
将不再记得那些的她束缚在身边，即便他再小心翼翼的呵护，伊芙琳都未曾再绽放过光芒。
他不愿如此，也不忍看到形似傀儡的她。
所以，文森特只能选择放开她，还她自由。
关于他们的深爱，他们的故事，只要他自己记得就好。
他痛苦一些没有什么关系的。
而对于此刻的伊芙琳，她想，既然文森特已经有不记得了。
那便让他没有负担的过好余生。
不论是那些触动心灵的惊鸿一瞥，还是日后相爱相杀的场面。
甚至是，曾经的莉莉丝爱他爱到抛弃原则，放弃姓氏这件事。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但是，不论经历多少轮回，世道如何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