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川叹道:“夫人,如今你身边有能力杀郭淮的人,大概只有一个萱儿吧。”
“萱儿做的任何事,都等于是我做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要报仇,就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向云疏说,“萱儿是我的女儿,她做任何事,我都负责。”
“我知道的。”秦洛川微微点头,望着她变得疏离警惕的眼神,心中满是酸涩,“你放心,我不会为难萱儿。”
“那最好。”
“我也不会找你报仇。”秦洛川注视着她的眼睛,幽幽地说,“无论发生任何事,我……永远也不会与你为敌的。”
“郭淮是你的好兄弟,他的死就这么算了?”
“郭淮擅自做主,违抗我的命令,把小殿下带走,差点酿下大错。萱儿是为了救小殿下才杀了他。若是在战场上,我会亲手杀了那个违抗命令的士兵。郭淮死得并不冤枉。”
顿了顿,他又说:“郭淮的死,我难辞其咎。若认真说起来要报仇,我得先杀了自己才是。”
郭淮是一名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他的一己私欲上。
这让秦洛川尤其愧悔痛苦。
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未尝一败的秦大将军,在面对男女之情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
向云疏把屋子里的一切,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收回视线,朝门外走去。
“夫人……”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向云疏忽然回头。
“夫人请问。”
“你这么做的理由,只是为了娶我?与你的政治倾向没有任何关系?”
秦洛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是,我这么做,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得到你。我们秦家世代守护西北,从不参与朝廷派别争斗,也不会战队任何一方。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也不可能去伤害小殿下。”
“君子论迹不论心。”向云疏缓缓说,“我不会去管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只看你做了什么。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囚禁钰儿这件事本身,是我无法接受和原谅的。但你不必担心,西北还需要你们秦家,钰儿的意思和我一样,都不会去告发你。秦大将军,择日返回西北吧,那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说完这些,向云疏大步走出梨花小院,钻进马车离开。
秦洛川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缓缓闭上眼。
……
向云疏的心情也并不平静。
既有对钰儿的心疼,也有对秦洛川的失望。
自从知道秦洛川做了这件事后,她对秦洛川的那点好感,就已经荡然无存。
她看得出来秦洛川的悲伤难过,她心里也并不好受。
好在,五年的修行让她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己从不好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她回到医馆,专注于病人身上,一口气看了五十几个病人,正打算给一名重病施针的时候,就看到朱宛一脸慌张地跑进来。
“出事了。”
她脸色难看,声音也带着一点哭腔。
向云疏微微挑眉,示意一名大夫过来接替自己,然后去洗了手,带着她到后院说话。
她倒了杯茶递给朱宛:“发生什么事,你慢慢说。”
朱宛哪儿有心思喝茶,眼泪也刷的掉了下来:“你给我的驻颜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太后用了后,就觉得不舒服,说心口疼。”
“药是我亲手做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是怎么回事呢?”
“药还有吗?”
“被孟太医拿去了。”朱宛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如果不是太后发话不许为难我,我就要被抓到慎刑司了。我家里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们知道,一定会打死我。”
“你别急,事情并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向云疏温和地安慰她,“太后毕竟年纪大了,身子总是会有一些不适,未必和驻颜丹有什么关系。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太后原本就有什么病症,再服了驻颜丹的话,保不准会有什么副作用。”
“啊?”朱宛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啊,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太后用药不是那么随便的,一向都有太医给把关,没有孟太医允许,她也不会随便吃你给的药吧。”
“太后信任我,我说这是很好的驻颜药,她就吃了。”朱宛瘪瘪嘴,“我从小在太后跟前长大,太后很疼,也很相信我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学徒的声音:“馆主,宫里派了人来,说请馆主进宫给太后诊脉。”
滂沱医馆影七娘子虽然在京都已经是鼎鼎大名,但宫里一般不会找她。
如果宫里来找她,一定意味着那人的病情非常严重,到了连孟太医也束手无策的地步。
朱宛的神情明显更加慌乱担忧:“一定是太后,怎么办,怎么办啊?太后是不是不行了?”
“不要胡思乱想。”向云疏拍拍她后背站起身,意味深长地说,“这不是有我在吗,再严重的病,我也能治。”
朱宛猜得没错。
萧太后的确病得很重。
她跟着向云疏赶到慈安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