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宫婢送了早膳过来,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到桌上。
鸡丝粥,花卷儿,牛乳蒸蛋,还有一碟子腌笋丝,切得细细的,颜色碧绿鲜嫩。
看着清爽,颇勾人胃口。
“吃了早膳再走。”谢渊开口。
向云疏心里记挂着萱儿,哪里有心思吃东西,诚恳说道:“殿下,早膳我就不吃了,我想现在就去接萱儿。她一晚上没见到我,一定很害怕。她还小,不要把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拜托了。”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子。”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我只是希望你暂时留下,等你见到了钰儿再决定是否离开。到那时,我绝不强迫你。”谢渊缓缓说,“当初太后把钰儿带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你难产死了。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
“当初不是殿下要杀我灭口吗?”向云疏反问。
“我为何要杀你?”谢渊皱眉,“当年送你出宫,也是情势所迫。”
“不是你,那就是太后。”向云疏问他,“我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来当年和现在,有何不同?当年殿下做不了自己的主,现在又可以了吗?”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透露出几分嘲讽,接着说:“按照殿下的说法,太后不能容忍我的存在,那您现在把我留下,是要激怒太后再次灭我的口吗?”
谢渊沉默了会,似乎有些艰难的说:“当初我没有反对送你离开,是因为我以为我不在意你。”
“殿下是储君,未来的大乾之主。实在没必要陷入这样纠葛的境地。”向云疏诚恳的劝道,“我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除了宫里任何女人都有的一点姿色外,再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优点。您实在没必要为我和太后争执。”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谢渊轻轻一笑,“不过,我还是希望钰儿能过的好一点。他被抱回来后,就一直记在向风瑶的名下。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只要你去打听,自然可以知道。”
“我只听说,殿下的侧妃为殿下诞下一位皇嗣。至于记名这件事,却没有听说过。”
“对外当然不会公开他的真实身份。”
“殿下,现在是这样。”向云疏坐下来,“您非说宫里的小殿下是我儿子,可我又见不到他,总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就……”
“钰儿是皇嗣!”谢渊隐有怒意,“如果她是太子妃或者向侧妃所生,我有什么必要非让你当他娘亲?我要你留下,并非为了你,也非为了我自己,是为了钰儿!”
向云疏看着他眸底真实的怒意,心里也有狐疑。
按理说,谢渊一堂堂储君,确实没必要拿自己唯一儿子的血脉开玩笑。如果那位小殿下真的是向风瑶的儿子,那她即便死也不会把儿子送给别人。
也就是说,除非谢渊是爱她爱到发癫,为了留下她,非要把向风瑶的儿子塞给她,否则……他说的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很显然谢渊不可能爱她爱到发癫。
但,怎么可能呢。
萱儿才是她生的孩子啊,当年三师姐亲自给她施针生下来的萱儿,三师姐亲自抱到她面前,自始至终,母亲也在旁看着。
萱儿不可能是假的。
不过,这其中有个最大的疑点,如果太后和谢渊知道当年她怀孕,那么就不可能放任皇家血脉流落在外。
即便萱儿是女孩子,也不可能。
可这几年来,他们却似乎完全没有理会萱儿的存在。
谢渊也丝毫没有怀疑萱儿的身份,甚至以为萱儿是她和四师兄成亲后生的孩子。
可疑。
太可疑了。
向云疏思前想后,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谢渊见她垂眸沉思,又道:“如果你见到那孩子,你就会相信我的话。因为他长得与你实在是很相像。”
向云疏心里有些乱。
这还是自从她生下萱儿,跟着师父学医四年至今,头一次心神不宁。
她以为自己可以扔掉过去的一切,改头换面,开始新的人生。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很可能又跟东宫这个地方扯上关系。
这让她再次产生了一种无法把控一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现实是改变不了什么。”向云疏的语气有些快,她在努力隐藏着自己心中滋生的烦躁,“殿下,我希望你也冷静,不要一时意气,毁掉现在的局面。”
“你不在意真假,也不在意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不想跟这里有任何关系。”
向云疏拿起药箱便走。
谢渊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阻拦,只是说:“你不要萱儿了?”
向云疏回头,隔着帷帽的黑纱,笑了下:“殿下,如果您以为我还是从前任你磋磨的向云疏,那您就错了。”
“影娘子,您暂时不能走。”付青为难的试图阻拦她。
“好。”
向云疏把药箱朝地上一放,“我不走,我等人来接我。”
付青一愣:“谁来接您?”
“等着。”
向云疏转身回到桌旁,扫了眼桌上饭菜,端起鸡丝粥喝了口,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