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来到正院,他是想在消息传出前,便将钟佑打发出去的,哪怕是把人藏在庄子里,也好过直接住进府里。
只可惜,他来到正院后,钟怀珏已经吩咐完下人们去为钟佑准备居住的院子了,而她本人,则酒意上涌,睡死过去。
彭氏进屋后,低头只看见软榻上,钟怀珏睡得香甜,鼾声四起,任他如何叫唤也没反应。
只得恨恨拧了她的耳朵一下。
……
次日,天光大亮。
钟怀珏嘟囔了一句“四郎”,睁开眼,见着头顶的红锦帐,好生眼熟。她呆愣愣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唔。
这不是她的床帐子么?
奇怪,她怎么回来了?
那卖烧饼家的哥儿她还没新鲜够呢。
“大人可要起了?”
贴身丫鬟玉珠听见动静,掀帘低声询问。
“嗯。”
钟怀珏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
端着铜盆的丫鬟们鱼贯而入。
玉珠上前伺候钟怀珏穿衣,另一个丫鬟递上一个精致小碗,钟怀珏接过,漱口。
拧干柔软毛巾上的水,丫鬟双手捧着毛巾递给钟怀珏,钟怀珏宿醉过后,还有些难受,挥开毛巾,直接走到铜盆前,撩起盆中清水洗脸。
水珠从脸颊上滑落,钟怀珏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记忆回笼,她微微瞪大眼,迟疑问道:“昨日……我是不是带了个人回来?”
“你可不就是带了个扫把星回来?”
彭氏在下人们的“见过主君”声中走来,柳眉微蹙,语气不满。
钟怀珏接过一旁的毛巾,将脸上的水擦拭干净,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彭氏走上前为钟怀珏整理腰带,玉珠便让到一边。
彭氏冷哼一声:“那钟佑顶着那样一个名声入府,咱们的信哥儿还相不相看人家了?”
“什么名声?那都是别人胡乱揣测的。”
洗漱完毕,钟怀珏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吩咐道:“玉珠,快去着人唤我的好侄儿来陪我一道用膳,我们姑侄两个好好聚聚。”
“是。”
玉珠领命退下。
彭氏见钟怀珏不恼反喜的模样,掐着她的胳膊,心里直冒火:“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和信哥儿,信哥儿都十七了,婚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嘶——你这泼夫。”
钟怀珏被彭氏掐得皮肤泛红,她目光扫视一圈,屋内的丫鬟们都低着头佯装没看见。
她沉声道:“松手。”
屋内到底人多眼杂,彭氏发泄了一阵,给了她面子,松了手。
钟怀珏好女不跟男斗,环住彭氏道:“佑哥儿是我亲侄子,二姐时时挂念着他呢,他如今找上门来,我自然要照顾一二。”
彭氏瞪她:“你倒是念着血脉亲情,那信哥儿怎么办?”
“我如何会不把你和信哥儿放在心里?你难道就不想信哥儿嫁到京城去?”
钟怀珏牵着彭氏在一旁坐下。
说起京城彭氏就来气,锤了钟怀珏一拳:“我难道不想,怪谁?”
是他命不好,嫁给一个如此不思进取的妻主,害得他的信哥儿也只能在清河县里找妻主。
钟怀珏摸了摸鼻子,不吭声。
她头顶老娘和两个姐姐都在朝廷当官,自打记事起她便没啥上进心,只想当个舒舒服服的纨绔,奈何家里三座大山压着她,让她不得不装乖卖巧。
好不容易来到清河县当知县,头顶没人管,手下还有个处事妥帖的下属,她待得舒服极了,自然是不想再调任了,谁知道到了新的地方会是个什么情况?
但她是舒服了,却连累了她的夫郎和孩子们也只能跟着她蜗居在这个县城里,和夫家相隔万里,多年不能相见。
所以,她对彭氏是有点愧疚之心的。
她拍了拍彭氏的手,劝慰道:“你之前不是担心把信哥儿送到京城去,我家里人不会为他尽心挑选一门亲事吗?”
钟怀珏笑道:“你看,如今我找到佑哥儿,到时向我二姐递个信,她知道了,保管会嘱咐二姐夫尽全力为信哥儿寻一门好亲事的。”
彭氏闻言,表情好上不少,点头道:“妻主说的有理。”
如果能为信哥儿换一门好亲事,他也不是不能对钟佑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钟佑干的事实在离经叛道,着实挑战他敏感的神经。
他闭目道:“让那钟佑在府里住几日也行,只是不能太久。”
钟怀珏表面上自然是道好。
但实际上,心里想着,她的亲侄儿想住多久住多久,先把彭氏稳住再说,免得他待会对她侄儿甩脸色。
……
钟佑洗漱罢,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花厅用膳。
正中间一张圆桌,钟怀珏坐在上首,她左手顺位第一个位置坐着彭氏,第二个位置是两人的嫡女钟仪,右手顺位第二个位置坐着钟信,第一个位置是空着的,显然是留给钟佑的。
果然,钟佑行过礼后,钟怀珏便让他在她右手边坐下了。
只有钟怀珏的正君和嫡出的孩子们能和她同桌用膳,她的其他夫郎们则轮流侍立一旁为几人布